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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第二篇無規滑行的文字(中):托勒密、哥白尼、瑞典國王和上海小吃

作者:light12  於 2009-9-19 11:12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其它日誌|已有3評論

時間: 19 9 2009 01:17  

第二篇無規滑行的文字(中):托勒密、哥白尼、瑞典國王和上海小吃

斷章師爺

這篇文章的上半部分是從1543年滑起的,現在接著往下滑。卻說天文學也像醫學那樣,在那些年代被一個人主宰,他的話歷經許多世紀成為無可質疑、不容爭辯的「定律」。在醫學界這個人是蓋倫,在天文學界則是托勒密。

先摘錄一段前些日子的報載:「在上海交大科學史系的研究生入學考試中,有一道考題是『試論托勒密的天文學說是不是科學?』結果絕大部分答案都說『不正確的—— 因為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顯然,在這些考生的觀念中,哥白尼是科學偉人,托勒密則無疑是一個反科學的代表。下面,就讓我來說道說道這個反科學的代表人物。

托勒密(Claudius Ptolemaeus 約公元90-公元168)是古希臘著名學者,一生著述甚多。最重要的著作《至大論》(Almagest,13卷。原名是《天文學論集》,可能與另一部名為《小天文論集》的希臘著作相對而言,阿拉伯文譯作al-majisti,再經拉丁文轉寫成Almagest,遂成為此書的固定名稱。)記載著一些他所作的天文觀測,論述了他所創立的地心說: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且靜止不動,日、月、行星和恆星均圍繞地球運動。可以說托勒密是世界上第一個系統研究日、月、星辰的構成和運動方式並作出相當成就的科學家。

此外,托勒密也為地理學和繪製學的研究奠定了基礎,在《地理學》(Geography,8卷)中,托勒密將整個世界畫在26張地圖上。其中歐洲10張、亞洲12張、非洲4張。托勒密將地圖正上方定為正北,這便是我們現在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由來。他在光學上也頗有造詣,其光學著作《光學》(Optics,5卷)的第一卷討論視覺(已經佚失);第二卷討論光和顏色在視覺中的作用;第三、四兩卷討論反射光學理論;第五卷討論折射理論。托勒密還寫過一部樂律學著作《諧和論》(Harmonica,3卷)根據不同的傳統希臘體系,討論各種音調及其分類中的數學音程等問題。開普勒對此書評價極高。此外,必須提及的是托勒密的名聲是和他的占星學巨著《四書》(Tetrabiblos,4卷)聯繫在一起的。托勒密堅信天體對人間事務有著真實的、「物質上的」(physical)影響力,他從太陽、月亮對大地的物質影響出發,由類比推論出上述信念。當然,托勒密並非宿命論者,他承認左右人世事務的因素有多種,天體的影響力只是其中之一。《四書》全書共4卷。第一卷解釋占星學的技術性概念。第二卷研究天象對大地的一般性影響,包括依據天象進行氣象預報,以及所謂「占星地理學」(astrological geography)。第三、四兩卷專論天象對人生的影響,主要是解釋如何根據一個人出生時刻的算命天宮圖來預言其人一生的禍福命運。

綜觀西方天文學發展的歷史,可以歸納為:以實際觀測到的結果為基礎, 用數學方法構造模型,再用演繹方法預言新的天象;如果預言被新的觀測證實,表明模型成功,否則就修改模型。正是托勒密的《至大論》第一次完整、全面而且成功地展示了這種發展思路。近代最著名的天文學史家Otto Neugebauer(1899 - 1990)指出:「全部中世紀的天文學——拜占廷的、最後是西方的——都和托勒密的工作有關,直到望遠鏡發明和牛頓力學的概念開創了全新的可能性之前,這一狀態一直普遍存在。」 哥白尼本人在《天體運行論》的序言中也提到:「亞歷山大城的克洛狄阿斯•托勒密,利用四百多年期間的觀測,把這門學科發展到幾乎完美的境地,於是似乎再也沒有任何他未曾填補的缺口了。就驚人的技巧和勤奮來說,托勒密都遠遠超過他人。」 綜上所述,對於托勒密在天文學史上的功績和影響就不難獲得持平之論。

介紹完革命的對象,自然應該把話題轉到革命的主將哥白尼身上羅。和達芬奇一樣,哥白尼也是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位百科全書式的通才:數學家、天文學家、物理學家,使用多種語言的古典學者、翻譯、藝術家、天主教神職人員、法學家、行政長官、軍事領袖、外交官和經濟學家。

1473年哥白尼生於Vistula河畔的小城Thorn的一個富裕商人家庭。十歲時父親就死了,由他的舅父盧卡斯(Lucas Watzenrode the Younger 1447–1512) 領養。1491年哥白尼進入Krakow市Jagiellonian大學學習,在那裡他開始對天文學發生興趣。1496年他赴義大利Bologna大學和Padua大學求學,學習數學,天文學,法律,醫學等,並接受人文主義思想。學成歸來后,已升主教的舅父給他提供一個在波蘭波羅的海邊上Frauenburg城的法政牧師位置。1506年哥白尼回到波蘭,擔任他舅父的醫生和秘書。1512年他舅父去世,他將主要精力放在教士的責任和醫學研究上,同時利用工作之餘時間研究天文學。在Frauenburg 30年間,他建了一個小小天文台,後來被稱為「哥白尼塔」作為天文學的聖地保存至今。據當時人的記載,哥白尼很少進行天文觀測,他主要通過前人的觀測結果,進行哲學思考與數學計算,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天文學體系。其代表作是《天體運行論》(De revolutionibus orbiumcoelestium),闡述了有關日心說的看法。當時人們普遍信奉「地心說」。哥白尼大膽提出了「日心說」的觀點,闡述了地球繞其軸心運轉,月亮繞地球運轉,地球和其他所有行星都繞太陽運轉的事實。

哥白尼當過「徵稅官」參與了當時的幣制改革。大家都知道「Bad money drives out good」是16世紀英國伊麗莎白鑄幣局長格雷欣爵士(Sir Thomas Gresham 1519-1579)在1558年提出來的。其實早在1526年,哥白尼就在一本《硬幣的意義》(Monetae cudendae ratio )中討論過這一問題了。而且,哥白尼還是一位上馬殺賊下馬草露布的文武全才。1520年,條頓騎士團騷擾他的家鄉。哥白尼成為Olsztyn城的最高軍事指揮官,保衛城防,最終迫使敵人退卻。后又被委任為Olsztyn的行政長官。哥白尼還擔任過多年的醫生。除了天文學這種「業餘愛好」外,哥白尼還愛好繪畫、詩歌、通曉多種語言,翻譯過散文集。正因為一生要從事許許多多「正式職業」,哥白尼只能擠業餘時間研究天文和寫作。《天體運行論》歷時近三十年才完成,這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我看到《天涯》上有一篇文字提到「哥白尼用以支持他的學說的論據,主要屬於比較高深的數學。」我不知這位作者是否看過《天體運行論》?(網上有英譯本:On the Revolutions of the Celestial Spheres。)這本書在序言中就開宗明義地表示是呈送給當時的教皇保羅三世 (Pope Paul III,1468–1549)看的,試想如果整本書里都充塞著繁複的數學論證,教皇他老人家能看得懂嗎?自然教皇身旁不乏專家給他解釋數學,然而年屆75歲的老人會有興趣看下去嗎?天文學觀察中發展起來的的三角知識由印度、阿拉伯傳入歐洲大約在13世紀,三角學曾一度成為歐洲數學的主要內容。至於微積分的創立則是哥白尼身後一個多世紀的事。誠然,哥白尼在《天體運行論》的好幾個章節中都涉及天文計算,還給出了大量的三角函數值,平面三角形和球面三角形的解法等。哥白尼觀測計算所得數值的精確度是驚人的。例如,他得到恆星年的時間為365天6小時9分40秒,比現在的精確值約多30秒,誤差只有百萬分之一;他得到的月亮到地球的平均距離是地球半徑的60.30倍,和現在的60.27倍相比,誤差只有萬分之五。然而,以今天的目光看起來哥白尼在該書中的數學計算和證明並不複雜,說白了也就是如何由角求邊和由邊求角的問題。只要集中精神耐心地看下去,幾乎每個學過平面、球面幾何及三角的中學生多多少少都能看得懂些。

我覺得更有意思的倒是哥白尼使用一些極有說服力的事例來論證他的觀點。例如他在介紹大地是球形時寫道:「對於一個從任何地方向北走的旅行者來說,周日旋轉的天極漸漸升高,而與之相對的極以同樣數量降低。在北天的星星大都不下落,而在南面的一些星星永不升起。……航海家已經知道,大海也呈同樣形狀。這是因為在甲板上還看不見陸地的時候,在桅檣頂端卻能看到它。從另一方面說來,如果在船桅頂上放一個光源,當船駛離海岸的時候,留在岸上的人就會看見亮光逐漸降低,直至最後消失,好像是在沉沒。」他在論述宇宙是球形時寫道:「宇宙是球形的。要麼是因為球是在一切形狀中最完美的,它不需要介面,並且是一個完全的整體(the sphere is the most perfect, needing no joint and being a complete whole);要麼是因為球是一切形狀中容積最大的,最宜於包羅 萬物;甚至還因為宇宙的個別部分(我指的是太陽、月球、行星和恆星)看起來都呈這種圖形;乃至為萬物都趨向於由這種邊界所包圍,就像單獨的水滴和其他液體那樣。」他在論證地球與天穹相比不過是微小的一點時寫道:「從地球表面向天空中某點所引的直線與從地心引向同一點的直線,自然不會重合。可是因為這些線與地球相比其長無限,它們可認作平行線。由於它們的端點相距極遠,因此兩線看起來重合為一條線。由光學可證明,這兩條線的間距與它們的長度相比是微不足道的。這種論證完全清楚地表明,天穹比地球大得無與倫比,可以說是無限大。」可以看出哥白尼已經完全具備經典物理學的觀念和意識了。他敘述地球三重運動的那幾段文字也相當簡潔,明白無誤:「第一重運動被希臘人稱為nuchthemeron 。我已經讀到過,這是引起晝夜變化的自轉。它使地球自西向東繞軸轉動,於是看起來宇宙沿相反方向轉動。這種運動描出赤道。有些人仿效希臘人的稱呼把赤道叫做『均日圈』 (circle of equaldays),而希臘人用的名稱是 isemerinos。……第二是地心的周年運動。地心繞太陽在黃道(ecliptic)上運行。……因此需要有第三種運動,即傾角的運動。這也是一種周年旋轉,但它循著與黃道十二宮(原文是zodiac )相反的的次序,即在與地心運動相反的方向上運行。這兩種運動的方向相反,周期幾乎相等。」

哥白尼無疑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位巨人。但是由於時代的局限,哥白尼只是把宇宙的中心從地球移到了太陽,並沒有放棄宇宙中心論和宇宙有限論。後來的研究結果證明,宇宙空間是無限的,它沒有邊界,沒有形狀,因而也就沒有中心。雖然哥白尼的觀點並不完全正確,但是他的理論人類的宇宙觀帶來了巨大的變革。

由於哥白尼害怕引起各方面的攻擊,他在《天體運行論》的序中寫道: 「我早已想到,對於那些因襲許多世紀來的成見,承認地球靜居於宇宙中心的人們來說,如果我提出針鋒相對的論斷,即地球在運動,他們會認為這是瘋人囈語。因此我自己躊躇很久,是否應當把我論證地球運動的著作公諸於世,還是寧可仿效畢達哥拉斯以及其他一些人的慣例,把哲理奧秘只口述給至親好友,而不著於文字——這有利西斯(Lysis生平不詳)給謝帕恰斯(Hipparchus 公元前190–公元前 120 古希臘天文學家)的信件為證。」 他認為在教皇的庇護下,《天體運行論》也許可以問世。除了這篇序之外,《天體運行論》中還附有另外一篇教士奧西安德爾(Andreas Osiander 1498–1552德國的路德教神學家)寫的前言。當時哥白尼重病在身,委託這位教士出版發行。奧西安德爾為使這書能安全發行,假造了一篇無署名的前言,說書中的理論不一定代錶行星在空間的真正運動,不過是為編算星表、預推行星的位置而想出來的一種人為的設計。這篇前言在半個多世紀的時間裡,騙過了許多人。據說1543年5月24日垂危的哥白尼在病榻上見到了從德國紐倫堡寄來的《天體運行論》樣書。他只摸了摸書的封面,便與世長辭了。《天體運行論》出版后很少引起人們的注意。一般人不去注意它,許多天文工作者只把這本書當作編算行星星表的一種方法。

但是《天體運行論》出版后,曾經遭到宗教改革家馬丁路德的斥責,卻未引起羅馬教廷的注意。後來布魯諾和伽利略公開宣傳日心說,危及了教會的統治,羅馬教廷才於1616年將《天體運行論》列為禁書。這裡必須指出的一點是,近代以來關於羅馬教廷的地心說和哥白尼的日心說的鬥爭是被嚴重誇大的。布魯諾(Giordano Bruno1548–1600)遭受火刑,並非因為他支持日心說,而是因為他宣傳泛神論的宗教思想。

下面,我想再補充幾條和哥白尼有關的新聞花絮。

據2008年11月21日BBCNEWS報導「波蘭考古學家20日宣布,通過對兩縷頭髮的DNA檢測,研究人員終於確定『日心說』創立者、波蘭天文學家哥白尼的遺體和陵墓。」波蘭考古學家 Jerzy Gassowski說,2005年他的工作小組在波蘭 Frombork的一個天主教大教堂內發現了一具遺骸。根據復原的相貌,此人長著鷹鉤鼻,顱骨左眼上方有一道刀疤,與哥白尼的自畫像非常相似。骨齡測試發現,死者去世時年約70歲。而哥白尼於1543年去世,當時大約70歲。為了印證這個猜想,瑞典遺傳專家 Marie Allen 提取了遺骸的牙齒和一塊椎骨的DNA,並對兩縷懷疑是哥白尼的頭髮進行了DNA檢測,發現兩縷頭髮的基因排列和遺骸牙齒的基因排列相同。這兩縷頭髮夾在日耳曼數學家與天文學家約翰尼斯•斯圖弗勒(Johannes Stoeffle16世紀德國的數學家兼占星家,生卒年月不詳)的著作《曆法改革芻議》中。《曆法改革芻議》是哥白尼的藏書之一,該書在17世紀瑞典和波蘭戰爭中被劫運至瑞典,目前由瑞典烏普薩拉大學圖書館收藏。

古老的歷史遺物加上先進的測試手段使得這位科學巨人的骨殖在四個多世紀后重見天日(簡直是 science fiction的絕妙題材),可供敬仰他的萬千後人瞻仰和憑弔,真是感到由衷的欣慰。聯想起我們那位太祖至今被人裝在水晶棺內,未曾入土為安,心裡總有一種大不敬的惶惶感覺:誰也不願意未來的中國發生動蕩,然而,萬一,如果萬一……的話,那麼在動蕩中誰也難保老人家的乾屍會不會被人強行請將出去,再像當年的墨索里尼一樣被倒掛在街頭,供暴民糟蹋。畢竟他當權的二十七年,那什麼可真是罄竹難書啊!算了吧,太祖屍骨的歸宿實在輪不到我這樣的草民去費心。還是談些有趣的事。

上文提及的烏普薩拉大學圖書館(Carolina Rediviva)我曾去過幾次,那是一幢三層的淡黃色建築,具有典型的十八世紀北歐特色。據介紹,該館擁有超過200萬冊藏書,還有3萬冊手跡。進門大廳的右面是一大片展覽室,內中一個玻璃櫃陳列著一部《銀聖經》,相傳是由烏爾菲拉主教(Ulfilas,310—383)從希臘文翻譯成哥德語的。虔誠的哥德人把聖經全文用金銀製成的字母鑲嵌在漂染成紫紅色的羊皮紙上,因此被譽為瑞典王國價值連城的鎮國之寶。不過我那次去參觀時,似乎一個保安都不曾露面。讀者和遊客盡可大大方方地隔著玻璃櫃拍照,也沒有人在你周圍絮絮叨叨地耳提面命:「No flash!」。

烏普薩拉大學建於1477年,是北歐最古老的大學。報導中提及的那位遺傳學家 Marie Allen 在烏普薩拉大學的生物醫學中心(BMC)工作。與該校有關的名人不少:植物分類學家林耐(Carl von Linné,1707—1778)、天文學家攝西何斯
(Anders Celsius,1701-1744,以他名字命名百分溫標)、化學家貝采利烏斯(Jons Berzelius,1779-1848,化學元素符號的首創者,發現了「同分異構」現象並首先提出了「催化」概念。)、物理學家安德斯•昂格斯特朗(Anders Jonas Ångström,1814-1874長度單位10的負10次米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等。該校先後有8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包括曼•西格班(Manne Georg Siegbahn,1886-1978,獲1924年諾貝爾物理學獎)、凱•西格班(Kai M. Siegbahn 1918-2007,曼•西格班之子,獲1981年諾貝爾物理學獎)、阿倫紐斯(Arrhenius Svante,1859-1927,獲1903年諾貝爾化學獎) 斯韋德貝里(Theodor Svedberg,1884-1971,獲1926年諾貝爾化學獎)、蒂賽留斯(Arne Wilhelm Kaurin Tiselius,1902-1971,獲1948年諾貝爾化學獎)、古爾斯特朗德(Allvar Gullstrand 1862-1930,獲1911年諾貝爾生理獎)等。

此外,那個有王位沒有實權的瑞典國王卡爾十六世•古斯塔夫(Carl XVI Gustaf 1946-)也在烏普薩拉大學修過歷史學和社會學的學分。但是國王是一位學業相當差的學生,因為他患有一種先天性的失讀症。國王的智力同一般人並無差別,但閱讀能力和寫作能力卻與常人有較大差距,醫學上稱為dyslexia。這是我的一位瑞典籍同事告知的,他是相當嚴肅的學者,想來不應該是八卦。據他告知卡爾十六世那位德國、巴西混血的王后在瑞典民間的口碑倒非常好,還給他生了一對如花似玉的公主。名花已有主,美玉也有屬。大的那株能行牡丹花維多利亞公主將於明年6月與一位出身平民的健身教練韋斯特林先生(婚後將會獲得「丹尼爾親王,西約特蘭公爵」 的封號),正式舉辦婚禮;小的那方溫香羊脂玉瑪德琳公主也已和一位律師訂婚。只有那位大寶無望的白馬王子菲里普(王位歸其姐繼承)金屋已築,虛位以待阿嬌。前些年,二十來歲青春當齡的維多利亞公主竟然會患上厭食症。王家太醫院的專家眼看著牡丹花日漸枯萎卻都束手無策,遂遍邀各國名醫會診,還是藥石罔效。最後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請在斯德哥爾摩當健身教練的韋斯特林先生幫她制定健身方案。說也奇怪,這套方案不僅健身而且健腸。不久病怏怏的牡丹花就重新綻開,大放異彩。其結果是在現實生活中譜寫了一出男性版的《Cinderella》。

說起來這株王家溫室撫育的牡丹花也過分嬌嫩了些。Thanks to毛太祖一手造成的三年人禍,生長發育時期的我從來沒有吃過一頓飽飯,自此後就象鄰舟赴約的吳衙內一樣(讀者諸君千萬別誤會到桃花運上去)成日飢腸轆轆。遙想當年肚腸之粗獷豪放,雖然食不得三升米,若要像得我意,每餐也須三碗方才胡亂度得過去。我這個年逾花甲的傖父至今尚不識得厭食為何物?記得前次回國,友好親朋聞知,紛紛設置飯局,盛情招待。我則放言在先:「鄙人卜居異域,思茲念茲,惟素菜和豆製品。承蒙錯愛,只此兩味足矣!」話是這般說,看著滿桌山珍海錯,我就象《笑林廣記》里那位「豆腐是性命,見了紅燒肉不要性命」的窮措大一樣,恨不得從喉嚨里伸出第三隻手來。當其時也,肥雞熟鵝每每嚼得青筋爆突,花雕善釀在在喝得臉紅耳赤,斯文是丟盡,洋相也出足,與洋人一起用餐時誠惶誠恐地裝出來的那套勞什子的table manner 是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胃袋的容量畢竟有限,三五次飯局下來,倒不再賣弄這付餓煞鬼(讀居ju音)的嘴臉了,糟而糕之的是應了鳩山隊長的那句道白:「我是眼發花來心發慌,血壓升高手冰涼」。好在花不了幾十塊大洋,就可享受專家門診。身體檢查的結果大吃一驚,血壓驟然飈升!另外幾項指數也不容樂觀。苦心積慮的養身結果,變作李後主的江山 —— 落花流水春去也!至此,貪吃的稟性,才略有收斂。但是,看到五方雜陳的風味小吃,還是按捺不住饞蟲。舉凡豆漿油條、包子餛鈍、湯糰小籠、糍飯生煎、粽子方糕、蔥油薄餅蟹殼黃、雞血粥鴨血腸、油豆腐線粉湯、糖炒栗子烘山芋、維楊炒飯、姑蘇面點和潮粵早茶,都一一嘗遍。心中放不下的夙願還剩一樁,有道是:「娘東入殺,這油煎臭豆腐乾,啥辰光才天天有得吃!」

這一路鍵盤敲打下來,精神氣奇足,蓋我是很把自己的文字當做史實來寫的。敲著敲著,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居然從天文學家哥白尼先生的偉大業績稀里糊塗地滑到我惦念的上海小吃上來,想想實在是有些過了。難怪我的「史實」在小小衲先生口中被喚作八卦,也只好仿效披頭士唱唱Let It Be,聊以自慰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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