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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蘆笛 治國白痴毛澤東:內政篇(六)

作者:light12  於 2009-3-15 16:28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其它日誌

4)文革時期(1966-1976)


文革是一個複雜的運動,它最觸目的特點,在於它和世界歷史上一切革命截然不同,竟然毫無社會重建內容。在這點上它甚至不如中共所謂「民主革命」。

暴力革命的目的,無非是使用暴力手段,取得按自己的意願強行改造社會制度的權力。中共革命就是這樣。如所周知,它是蘇聯革命的忠實拷貝,在革命成功后按蘇聯模式全面改建了社會結構。

文革卻只有單純的權力鬥爭,在奪權鬥爭勝利后竟然毫無制度更新。在踢開了一切絆腳石,掙脫了所有的束縛之後,毛終於獲得隨心所欲締造新社會的良機。可他什麼都沒幹,在把全民折騰得萬死千傷之後,卻兩手空空地撒手歸西,扔下個爛攤子讓後任收拾。歷史上還真沒見過這種驚天動地的白痴行為。

愚以為,此事不但彰顯了毛澤東的嚴重智力缺陷,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暴露了敝民族的致命弱點。我在舊作中指出,中國人政治上的想象力和發明力,已經萎縮了兩千年。世上的「主義」有萬萬千,沒有一種是中國人發明的。咱們不但沒有發明能力,甚至沒有學習能力,只有畫虎類狗的抄襲能力。於是當毛澤東扔開蘇聯模式想創新之日,也就是災難降臨中華大地之時。

我在舊作中反覆指出,毛當然是個縱橫捭闔、無所不用其極的卑鄙政客,但他更是個執著的理想主義者。后一特點加上嚴重智力障礙,便構成了他那自傷神功情不自禁地時時發作的發病機制。

無庸置疑,促使毛在青年時代投身革命的一個強烈主觀動機,乃是《水滸傳》式的「替天行道」,推翻萬惡的舊世界,創造出一個人民當家作主的新世界來。但與舊式痞子造反不同,毛從留蘇海龜那兒學來了列寧的「革命工藝學」的新發明,立刻發現它威力無窮。

終其一生,毛都沒有學會馬列主義,不用說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就連哲學他也始終沒弄懂。他對馬列的理解也就只有兩個內容:馬克思「階級鬥爭」學說以及列寧的「革命工藝學」。後者與馬克思主義理論毫不相干,可與不同意識形態掛鉤,甚至可以用於極右的法西斯國家。它算不上什麼理論,乃是一種製造革命的實用操作工藝。其核心內容,就是如何通過革命黨這個政治軍隊,把人民組建成更大的政治軍隊,形成勢不可擋的巨大合力,去推翻強大的舊政權。

毛應用這個工藝學取得奪權鬥爭勝利的過程,也就是他本人變成「拜人民教」的忠實信徒的過程。看過《愚公移山》的讀者都該記得,毛把人民當成能搬走兩座大山的上帝。他真是這麼相信的。中共革命的勝利也似乎證明了他的信仰確實是萬古不磨的真理。的確,共軍在淮海戰役的後勤給養靠的就是人民的推車扁擔。

可惜他卻看不到,列寧工藝確實是保證最大限度地發揮人民潛在能量的手段,但它的工作原理,是把全民組織為徹底喪失個人意志的政治軍隊。在使用這種令行禁止的政治軍隊建立起來的國家中,想要讓人民自由發揮「主觀能動作用」和「首創精神」完全是白痴夢話,遑論讓人民當家作主。

這就是毛為何在建立了蘇式國家后要感到幻滅──他發現在這種新社會中個人意志毫無釋放餘地,因而也就徹底缺乏生機,由此萌生對理想社會的朦朧憧憬:

「我們的目標,是想造成一個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紀律又有自由,又有統一意志,又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那樣一種政治局面。」

這話寫在《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其實也就是他發動「百家爭鳴」的初始動機。如果不是他葉公好龍,按這條路走下去,也未嘗不能摸索出一種新型社會主義來,可惜那完全超出了他低下智能決定的狹小視界,最後反倒「走向反面」,讓社會變得更加萬籟俱寂。

的確,「走向反面」乃是毛的蓋棺論定之詞,他建國后乾的事沒一樁不符合這四個字,文革尤其如此。毛髮動文革確實有著強烈的社會改建動機。和南斯拉夫的德熱拉斯一樣,他也看到了「新階級」的存在,將其稱為狗屁不通的「官僚主義者階級」:

「官僚主義者階級與工人階級和貧下中農是兩個尖銳對立的階級。 這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領導人,是已經變成或正在變成吸工人血的資產階級分子。這些人是鬥爭對象,革命對象,社教運動絕對不能依靠他們。我們能依靠的,只有那些同工人沒有仇恨而又有革命精神的幹部。 」

毛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就是拿手的群眾運動,先是「社教運動」,后是在全國範圍內砸爛舊政權的文化大革命。

毛的弱智在於,他終生沒有認識到,列寧的革命工藝學操作要點,乃是先建立革命黨作為核心政治軍隊,再以它為骨幹,把群眾層層組織起來,形成更大規模的政治軍隊。軍隊的特點是上級絕對服從下級,非此不足以保證戰鬥力。因此,黨民關係只能是絕對服從關係。這種政黨一旦執政后,必然要變成為所欲為的奴隸主等級。要改變這不合理的社會現實,就只能解散黨組織,從頭另建新社會。但一旦扔開那核心部隊之後,則人民必然化為無從控制的暴民,社會立即陷入無法無天的無政府局面。

這就是實際發生的事。1967年初,全國所有的黨組織都給砸爛了,代之以群眾組織的暴民統治,用李志綏大夫的話來說,全國只留下了中南海一個黨委。毛不得不在全國實行軍管,以更嚴厲的統治手段控制亂局。最後又不得不回到萬能的黨組織,聲稱「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如果他有正常人的預見能力,又何必兜那個大圈子再度回到原點?

說到底,毛澤東之蠢,蠢就蠢在他死也不知道甘蔗沒有兩頭甜,你要讓人民作百依百順、俯首帖耳、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奴隸和炮灰,就只能造出「一元化」的奴隸社會來,絕無可能同時讓他們「有民主,有自由,有個人心情舒暢,生動活潑」。列寧工藝只能保證讓愚民最大限度地獻出體力、鮮血乃至生命,卻絕無可能讓他們發揮什麼「首創精神」,形成萬能的「集體智慧」。共產制度的本質正在於它只允許總司令一個大腦工作,因此其特點必然是高貴者最愚蠢,卑賤者甚至更愚蠢(我也知道這是病句,不過毛主席既然能是我們最最最最熱愛的偉大領袖,那卑賤者當然可以是最最愚蠢)。

不僅如此,您要砸爛舊社會,fine,砸爛之後怎麼辦?總該建造一個新社會吧?既然如此,您得先有個藍圖,作出科學的嚴密的政治制度設計,確保人民能在您建立的新社會中當家作主,不但能在遭到「官僚主義者階級」迫害時可以保護自己,而且能從此杜絕官僚主義者階級的產生,是不是?

可惜這連白痴都能想到的事,偉大的天才領袖就是想不到。他腦海里有的,就只是朦朧的對舊體制的不滿,以及更模糊的對理想社會的盼望,比從未見過異性裸體的青春期男女的春夢更模糊。

不難看出,「毛病」其實是我們的國症,如今仍是政治上的兩極的同病。「民主」革命黨人同樣只有朦朧的對舊體制的不滿,以及更模糊的對理想社會的盼望。而毛派分子只知叫囂以毛式革命推翻官僚買辦階級的反動統治,重建人民樂園,卻從來沒有想到連他們的毛祖宗都不知道怎麼去建立這個樂園,最後不但死在他要砸爛的蘇式奴隸社會中,而且更因他的蠢動使得中國跑步進入官僚資本主義。

從這個角度來說,大右派章伯鈞在1957年主張設立「政治設計院」確實不符合國情,因為中國人普遍缺乏政治設計能力。不但50年前如此,今天仍然如此。唯一從事這工作的,舉國只有王力雄先生一人。而全國人民到現在也不知道最起碼的公民權利,就是在跟隨那些大大小小的野心家們蠢動之前大喝一聲:「先把你的理想社會設計藍圖、具體操作步驟、必要性與可行性論證拿出來,讓我們看看再說!」

更有趣的還是,毛有恃無恐,因為人民那個萬能的上帝會去幫他解決一切他無能解決的理論問題。毛最突出的智力缺陷就是徹底缺乏創造性靈感,指望獲得解放了的人民去自動彌補他這個缺陷。他著名的群眾路線的公式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先當群眾的學生,后當群眾的先生」。在他那個災難深重的畸形大腦中,人民一旦被解放了,就會煥發出無窮無盡的聰明才智,不但能創造愚公移山的physical奇迹,也能替他填補理論空白,「革命搞好了,生產自然而然就會上去了」的瘋話就是從這白痴哲學來的。

可惜那解放並非思想解放而是短暫的政治解放,於是解放了的愚民仍然只會是愚民,只會忠實執行毛的已有號召,絕無可能發明出可行的制度建設措施來。

毛唯一的「偉大戰略部署」就是「一斗二批三改」,亦即「鬥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批判反動資產階級學術權威,改革不合理的規章制度」。這裡所有的定語都沒有明確界定,要執行它就絕對只可能是「鬥倒當權派,鬥倒學術權威,廢除一切規章制度。」

這就是在全國所有工礦企業內一度發生的事,所有的「老當」被鬥倒,技術人員統統靠邊站,所有的規章制度都被當成「資產階級管、卡、壓」 廢除了,工人群眾「從必然王國進入自由王國」,當真快活。毛忘記了人類最起碼的常識:好逸惡勞乃是人類本性,如果沒有黨干在後面揮舞鞭子,干多干少不幹全一樣,那無論路線覺悟有多高的革命同志都不會主動去「一不怕苦,二不怕死」。1974年,上海碼頭工人代表我伲工人階級喊出了心裡話:「要作碼頭的主人,不作噸位的奴隸!」這就是毛式「解放」的必然後果。

唯一能遏止這「解放」的利器就是「階級鬥爭」,可惜那玩意也未必「一抓就靈」。從文革爆發後到1969年的「清理階級隊伍」運動,那「階級鬥爭」就是「派斗」的同義語。兩派發揚我黨我軍的光輝傳統,以武力消滅對方,使工廠化為戰場。在清理階級隊伍運動中,工廠則變為一部分工人階級毒刑拷打另一部分工人階級的刑訊場。解放了的人民煥發出來的無窮無盡的聰明才智,只表現於發明出無數匪夷所思的毒刑,而他們行使民主表決權利的神聖時刻,則是決定是否該把孕婦吊到龍門吊上去。

只是在1970-1974這幾年,「階級鬥爭」才重新變成了奴隸主驅使奴隸流血流汗的鞭子。可惜奴隸已經學會了如何用「兩類矛盾」來保護自己,那鞭子再也沒有文革前的神效了。等到1974年「批林批孔運動」爆發,派頭頭們再度造反,便迎來了我伲工人階級的第二個春天。那陣子咱們一邊上班一邊豎著耳朵,一心以為派頭頭們將至。但等他們去衝擊黨委鬧事,我等立馬關了機器,載歌載舞沖回家去,學裁縫的學裁縫,學木工的學木工。這大好形勢一直延續到毛咽氣。

總而言之,毛的文革實驗,唯一的成就就是把人民變成刁民、政客加土匪,使得工業生產和交通運輸再度蒙受了比戰爭更嚴重的打擊,使得國民經濟再度到了崩潰邊緣。除此之外,它根本就沒有讓人民獲得什麼「當家作主」的權利,甚至沒有作任何制度改革嘗試。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它都是白痴胡鬧。

毛不但沒有作政治制度改革,而且在社會經濟結構中開歷史倒車,那就是有名的「五七道路」。這倒與「土高爐」不同,不是「從群眾中來」的,好像是來自於線裝書。毛的理想社會與老子的「小國寡民」頗有共通處。他對社會分工懷有莫名其妙的憎惡,畢生想廢除它。當初建立人民公社的動機之一就是廢除勞動分工,這當在農業章節討論。

同樣地,他在工廠也試圖推行這「桃花源」藍圖,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是:

「我們的方針要放在什麼基點上?放在自己力量的基點上,叫做自力更生。」

從國家宏觀水平到企業微觀水平,這政策一體通行。毛的智力結構實在奇特,他一方面迷信「人多議論多,熱氣高,幹勁大」,為此把高級社並成龐大的人民公社,鼓吹它的優點是「一大二公」。另一方面,他又對「麻雀雖小,肝膽俱全」情有獨鍾,下令企業辦社會,其理想就是把所有的企業都變成能夠「自力更生」、自給自足的小社會。

毛時代略有規模的工礦企業無一不是這種五臟俱全的小社會,堪稱「工農兵學商並舉」,工廠辦農場、民兵、學校、商店、幼兒園、託兒所乃至醫務所。人類歷史上大概還從來沒有過這種大規模重複勞動奇迹,浪費了無量人力物力。別的不用說,我廠辦的農場的收穫與投入之比堪入吉斯尼世界大全。光是每年把工人運到農場去的汽油開支和汽車折舊,大概就足夠為全廠職工買下一個月的口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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