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美國前最後一次到重症室看望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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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美國前最後一次到重症室看望母親

今天上午我送一包十五斤雜物去布魯侖寄存公司。然後去曼哈頓查信，把一個華人小銀行的剛到期的定期存摺改為八個月的定期，年息4.75%。然後去包厘街吃午飯，然後去公共圖書館看俄烏打仗小視頻。然後出發去法拉盛的醫院。

17:45到重症室。見一個頭一次見的三十歲白婦護士，正在給母親用針筒注射流食，我問她母親是否在吃帕金森葯，她說在吃。我見母親的體溫37.7攝氏度，我說體溫偏高一點，是否說明身體正在加速恢復，她說只是因為給加了warmer的效果而已。

母親的血壓96/64，但屏幕上顯示的歷史讀數典型的是85/56。這個血壓是已經停止用增壓葯的結果。

我問母親的流食量是多少，她說沒變仍然是三十毫升每小時。我說和醫生說過母親太瘦，需要更多的營養。她說不能給太多食物，否則她承受不了可能會死。我問母親的大便情況怎麼樣，她說母親腹瀉。我說腹瀉說明她可能不能很好地消化食物。我說她的胃，胰和肝可能沒有分泌足夠的消化液。我說如果她的胃胰肝沒分泌消化夜，就不能消化，就要上tpn。她說雖然母親腹瀉，但能看出來母親能消化食物。我說我早就向醫生談想給母親tpn，但醫生不給。我說如果能把tpn給母親當食物灌注進胃裡也好。她說tpn就一定是靜脈滴注，而不會灌進胃。

我說母親右前臂的水腫好些了嗎？並查看，見似乎沒好，仍然大量漏液。而母親的左前臂也在大量漏液。而昨天的情況是右前臂水腫漏液，但左前臂沒明顯水腫也不漏液。她說這是因為給母親滴注的液體過多，體液過多無處可去，就從胳膊上的小孔滲出。我說她的腿浮腫嗎？查看僅膝蓋以上浮腫，小腿被完全纏繞著紗布，不可能浮腫，而腳背腳尖外露，沒有浮腫。我說母親極瘦，大腿上本來沒有肌肉，像大腿現在似乎稍微粗的樣子，就是浮腫。我問母親的前臂這麼浮腫是因為什麼？她說僅是體內體液過多無處排泄。我說這是否說明母親的腎不好不能排除過多的水。她說母親的腎功能是好的，尿量看似正常。

18:15和六十歲白婦pa談，因為剛才護士告訴說我有問題要問。

我說母親的左右前臂嚴重水腫並漏液，表示擔心。我說是否說明腎排尿不暢。她說腎是有一點問題。

我說上次她給我看的ct，我認為肝部的幾個黃豆大的瘤密度低於肝，大概是血管瘤，是良性的。她說那幾個瘤的密度是高於肝的，大概是轉移到肝的胃癌。我內心仍不相信。

我說母親極瘦，應該增加營養。護士說母親腹瀉，這說明母親能消化部分食物，但不能充分消化食物。每小時30毫升流食不夠。她說會考慮補加一點蛋白質。我說蛋白質難消化，不如補充葡萄糖。她說不用補充葡萄糖，否則會增加細菌感染的可能。我說葡萄糖可以增加能量。她不同意。

我說昨天見護士測血糖235，而母親平時血糖一百五不到，是因為胃癌轉移到胰導致的胰損傷，還是因為藥物的副作用。她說給母親用了steriod，有升高葡萄糖的作用，會繼續給胰島素。

我說既然已經停止用增壓葯了，是否可以把母親頸左側的留置針撤除。她說今天不能撤，過幾天再撤。

我說母親之前做化療時白細胞極低，吃增白細胞的葯。她說母親現在白細胞很高，所以懷疑母親有細菌感染。

她說打算在母親的頸前氣管開一個口tracheostomy。我表示同意因為母親不能咳嗽不能吞咽，不能吞咽的話會被自己分泌的唾液淹死。她說開這個開口后，聲門仍然是正常開放的，吞下的口水和從肺內移上來的痰都是由人工用真空吸管吸出。

我問頸前開口后，是否停止用呼吸機？她說繼續用呼吸機。我說好吧。我內心想，頸前開口后，如果母親能自主呼吸，應該撤呼吸機。但從這個重症室轉去nursing home 后，會在nursing home再根據情況評估是否可以撤呼吸機，所以問題不大。她說她和我談過，我已經同意在母親的頸前開口了，我說我明天去中國呆到十月底，這期間母親的家屬只有另一個親戚。我說你不要向我的親戚施壓讓他同意放棄治療。

我說未來母親從重症室出院，是否可以去住普通病房。她說不可以，只能去nursing home。我說我不信任nursing home，我希望母親能轉去普通病房。她說不可能，只能去nursing home。

白婦護士來給母親擦屁股，讓我迴避。我去等候區吃自帶的食物。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見母親，十月底我從中國回來，母親可能已經死了。不過母親的狀況似乎大概能再活兩個月。

19:40再進病房。見一個頭一次見的四十歲墨婦護士是今夜的管床護士。我說每天都是不同的護士，你們每天都被安排照顧新的病人，每天需要熟悉新的病人，這樣好嗎？

我見母親的雙手嚴重水腫，皮下有大量透明液體。我說為啥手會這麼浮腫。她說把雙手的位置抬高几厘米或許可以減輕。於是把手墊高了幾厘米。我說如果用利尿葯是否會好些？她說母親血壓低，排出體液則血壓會更低，並且利尿葯可能傷腎。

我見母親血壓71/50太低，並且屏幕上顯示過去幾分鐘的讀數都這樣低。我說如果為了減輕水腫減少體液，血壓會更低。

我見母親的糞袋裡是暗綠色的很稀的液體，我問護士怎麼根據這樣的糞液知道食物被消化了。護士沒明確回答，可能是通過糞便的形態加上驗血的某些指標知道。我推測暗綠色說明是膽汁，說明肝在正常分泌膽汁。

我說她可否可以幫我和母親照個合影，她說不能，違反規定。

護士離開后，我自己給自己和母親照了一個合影。又過幾分鐘，我見血壓127/77，又正常了，不知為啥，是否因為護士整理時，血壓才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