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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重症室看望母親
在避難所吃了午飯,13:20出發,先把一包十五斤主要是衣物送去布魯侖寄存公司。今天周六,地鐵局段停運,需要轉乘大巴,所以比較慢。我把包放進寄存櫃后,冒著陣雨去坐大巴。轉地鐵到法拉盛,再步行十幾二十分鐘到醫院。法拉盛街上人山人海,在macy店外路邊,正有一個華人大叔被警察雙手銬在後面送上救護車,不知道是因為打架還是盜竊。華人偷渡客就這形象。
到了醫院重症室。得知白天有幾個親戚來訪過。我問誰是負責我媽的護士,是一個三十歲墨婦。我問她今天給母親餵了多少流食,她說每小時三十毫升,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我問有沒有發現母親有大小便失禁的跡象。她說尿是用的導尿管和尿袋,有一定的尿量。而大便則今天下午四點有一次大便,只排出一小坨外觀正常的軟便。我說這說明大概沒有失禁。
我進病房,查看母親的左手腕,動脈處被一塊紗布壓著,但沒有留置針。說明可能今天被護士從手腕動脈抽血,但沒有植入留置針。左前臂有一個靜脈留置針,正在滴注不知什麼藥物。
我查看母親床邊掛的靜脈滴注液,有很多種,都是藥物,沒有葡萄糖之類的營養液。藥物的品種多,而我不熟悉那些藥物是幹嘛的。沒記藥名,但大致數,有七種葯,其中兩三種沒有在滴注,正在滴注的有四五種。其中一種葯是用於從頸左側的動脈向心臟滴注的增加藥。
母親的鼻孔中隔被夾著一根白色扁線,不是管道而估計是感測器的導線,但測的可能不是體溫,因為不太可能測鼻尖的溫度。雖然似乎是夾在鼻尖中隔,也許感測器的位置實際在五厘米深處,那個位置離大腦的底部距離較近。
我想查看是否有在測腦電波,發現沒有屏幕顯示腦電波。母親左側的顯示屏是心率,血壓,呼吸,氧飽和度,今天的氧飽和度94偏低,血壓106/62稍微低。心率92,呼吸頻率20。
母親右側的顯示屏是呼吸機的顯示屏,上面有三條曲線,是呼吸機的參數,我不懂看,拍照留底。第一條線的標籤是Paw cmH2O。第二條線的標籤是Flow L/min。第三條線的標籤是V ml。不知道是啥意思。
所以病房裡沒有顯示腦電波的機器。母親的頭部像戴帽子一樣纏著厚紗布,裡面埋著一根細管,似乎是靜脈滴注管。出於什麼原因,在頭皮下的靜脈滴注。但從頭頂接出一束大約十個彩色的細電線,這束電線進入一個放在枕邊的小機器,機器的牌子natus,型號IPX1,顯然這個機器測腦電波,但不在現場顯示,也許沒有開機,也許把腦電波通過無線電信號發給辦公區的電腦上。沒開機的可能性更大。
我谷歌它叫Brain Monitor EEG Amplifier,但沒查到IPX1這個型號。沒有顯示出的腦電波,母親是否在腦電波上顯示有癲癇,任由醫生說啥就是啥,我不能親眼看到。
19:20一個25歲白男進來,自我介紹是呼吸技術員,管理呼吸機,他來檢查呼吸機的報警器是否正常。我問他,從呼吸機的顯示屏怎麼知道是病人自己主動呼吸,還是由機器強加鼓風的呼吸。他指示屏幕的右上1/3處有一個肺的形狀的標識一閃一閃的,如果這個標識出現,就說明病人在自主呼吸。而母親的這個肺形標識隨著呼吸出現,證實了母親的呼吸是自主的。我問如果病人連續多日自主呼吸,在什麼條件下能解除呼吸機?他說光是病人能自主呼吸並不能撤呼吸機,還要看病人心臟有無問題,腦有無問題,是否有血氣胸。在多項合格后,才能撤呼吸機。
我對他說很奇怪的是,我問過急診科的醫生護士,也問過重症室的醫生和幾個護士,沒人知道只要看一眼呼吸機的屏幕,就知道病人是否在主動呼吸,他是唯一一個懂的人。我說我和所有的醫生護士發生爭執,因為我在母親從急診科轉來重症室時,呼吸機被撤,僅由人工壓ambu bag,而壓氣囊的人並不總壓氣囊,時而走開,母親都是自己在做呼吸的動作。並且壓氣囊的人是隨機地壓,壓氣囊的節奏有時與母親呼吸的動作對抗,比如母親正在吸氣時他不壓氣囊,而母親在呼氣時他壓氣囊,這說明氣囊的作用很小。
19:40五十歲墨男醫生進來。我問母親的瞳孔能對光反應了嗎?他於是扒開母親的眼皮,用手機電筒照。他說按他的標準,母親的瞳孔仍沒有對光反應。我說母親現在在用麻醉藥嗎?他說沒有在用麻醉藥。他說從腦電波上看到了癲癇,這說明母親的大腦受損嚴重。我問有沒有什麼葯能幫助腦細胞復活?他說沒有這樣的葯。我說我父親腦溢血,在中國治療,我目睹用了一些據說能幫助腦細胞恢復的葯。他說沒有fda批准的葯。我說如果有幫助nurish腦細胞的葯,就給母親用。他說沒有這樣的葯。我說我父親腦溢血都有葯能幫助恢復呀,他說腦溢血的原理和我母親的缺氧不同,母親的缺氧是整個大腦缺氧導致的損傷。
醫生走後,19:50我左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扒開母親的眼皮,右手用手機電筒照射,發現母親的瞳孔始終直徑一毫米,既不放大也不縮小。看來她的腦功能並沒有恢復。也許以後就保持這樣了,是植物人。不過暫時看來她的腸胃消化能力還可能是正常的。
在查看母親的眼睛時,我見眼睛里被塗了大量的淡黃色的軟膏,這種軟膏能使母親的眼皮自然關閉,並且給眼球保水。
20:00六十歲白婦護士來,自我介紹是母親今夜的當班護士。她要檢查一下母親,讓我出去迴避五分鐘。我到等候區吃自帶的食物。
我預測未來,我後天去中國后,我這個堅決主張治療的兒子離開,另一個親戚在多個醫生的反覆施壓下,可能會放棄治療,讓母親安樂死。
母親的未來是一個植物人,植物人本來容易養,用鼻飼管餵食,清理糞便,人工翻身即可,可以活很多年。但母親的胃癌已經擴散,如果因此不能繼續做靶向治療,不做化療,則預計她幾個月內會死於癌症。
這次給母親喂飯的家庭護理員把母親噎死,是不慎,還是故意的,除了業務技能差,敷衍工作之外,是否還有其它動機,也是值得玩味的。
再看與這個事情相連的一串人一串事,基本每個人都有各種問題。混滋傻們自以為混得滋潤,實際上每一個混滋傻自己就是問題,多個混滋傻串連起來製造更大更複雜的問題。除我之外沒人曬日常的瑣事,實際上每件瑣事背後都有問題。每個混滋傻身上都有幾百個虱子,不被拍照曝光,就假裝沒有。
20:13我擔心今天地鐵局段停運,是否能及時回到避難所,離開醫院。
一路步行轉車奔波,22:55抵達避難所。23:00是避難所名義上的戒嚴時間。差一點就遲到,夠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