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看望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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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看望母親

今天下午我去法拉盛看望母親，發現問題很嚴重，主要是母親拒絕吃喝，瘦的像骷髏，並且她意識清楚，她是故意拒絕吃喝。五月她在queens hospital住院十天，我每天都陪同，我知道她當時已經極瘦，但現在，她瘦的程度令我吃驚，比如大腿上的肌肉幾乎快消失了，接近於薄的皮膚覆蓋在股骨上。我之前也見過她多次，但她都穿著衣服，我知道她變得很消瘦，但不直觀。今天因為天氣熱，室外三十攝氏度，她基本上沒穿衣服，才直觀地看到她瘦的像骷髏。這首先說明在她五月底出院后，護理員們餵食失敗。其次，喂她的難度極大，因為她故意拒絕吃喝。

我好奇為啥人老了會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自己故意把自己餓死。所謂的朱自清拒絕吃美國援助的小麥而絕食而死，顯然是胡扯，估計像我父母一樣出現心理問題，故意餓死自己。

她的腦子仍然清楚，並不糊塗，她拒絕吃喝大致上是故意的。她有老年痴獃，但不很嚴重，老年痴獃是一個原因，胃癌是另一個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在主觀上故意拒絕吃喝。我下午15:00-18:30費了很大勁試圖給她餵食，成果很小，總共餵了大約五十毫升水雞蛋和三十毫升酸奶。

母親有流口水的毛病，這是因為她的唾液正常分泌，而她的口腔喉嚨食道的吞咽能力也基本上正常，但她拒絕吞咽。這一般是腦萎縮的癥狀，但她僅78歲，腦萎縮或老年痴獃僅僅是輕度。她的意識清楚，既然她意識到自己在流口水，就應該用自己的意識去主動吞咽口水。就像正常人在感冒時流鼻水，既然自己知道自己在流鼻水，就應該自己找東西擦。她實際上知道找紙巾擦自己流出的口水，既然懂的找紙巾擦自己的口水，為啥不自己把口水咽下去？

她在坐姿和側卧姿勢時會流口水。她的側卧姿勢僅發生於我把她在床上擺成側卧，是為了緩解她臀部的兩個褥瘡。護理員和親戚們都無視她需要在床上翻身的需求，她日常只有三個姿勢，要麼在椅子上正坐，要麼在床上正仰卧，再加上把床的靠背升起后的床上的坐姿或半坐姿。這就導致她的臀部長期被壓出現褥瘡。除我之外沒人嘗試為她轉換姿勢。而其實她自己有能力在床上翻身，她故意不翻身，我為她解釋過無數次翻身的重要性，她顯然明白我的解釋，但她拒絕自己翻身。再加上她故意拒絕吃喝，所以我說她是故意自毀或自殺。

她在仰卧時就不會流口水，這是因為她的咽喉吞咽功能正常，就像正常人能在仰卧時吞下自己分泌的唾液，她也能。並且我今天注意到護理員大媽早已發明了給她喂水的技術，就是讓她平躺仰卧在床上，用勺子給她喂水，我尚沒搞清楚護理員怎麼調整勺子的姿態，使勺子里的水不流灑，同時又能喂進她的嘴裡。我自行腦補，大約是先把勺子端平接觸到她的嘴唇，再叫她張嘴，再把勺子傾斜，讓水流進她嘴裡。我一開始認為護理員大媽這樣喂水會把母親嗆到，我對護理員大媽說，你可以試試平躺仰卧時喝一口水看會不會嗆到。平常人如果平躺仰卧時喝水，幾乎一定會嗆到，但母親卻似乎不會被嗆到，一是她的吞咽能力本來就基本正常，二是護理員用勺子每勺給她喂的水量很少，她能把水吞下而不嗆到。這是我今天注意到的有意思的事情。

我給她擺成近乎坐姿給她喂酸奶或蒸水蛋，她總是把食物永遠含在嘴裡不吞下去，無論我怎麼勸她吞下去，她都不吞，永遠含著。所以我就把她擺成正仰卧，過了三五分鐘，她就吞下去了，這是因為她像吞正常分泌的唾液一樣吞下去。變成我每喂她一口食物，就要把她擺成仰卧，等幾分鐘她才被迫吞下。後來她開始出現對我的逆反抗拒心理，我把她擺成仰卧，她也故意不吞，或者她吞下了，我再把她擺成坐姿繼續給她餵食，她拒絕張口。

她的這種把食物含在嘴裡不吞的做法，導致她沒有實際吃下護理員給她喂的葯。我15：00抵達時，護理員六十歲上海大媽剛給她餵了葯，我又嘗試給她餵了很少一點蒸水蛋和粥，後來發現她流的口水都是橙色的。我推測是因為她把護理員喂的葯含在嘴裡不吞，橙色口水中的物質很可能是葯，她流了不少橙色口水，再後來口水就變成基本上沒顏色的。我一直努力給她喂水蛋和酸奶，也是因為我當時推測她嘴裡還含著葯，不然無法解釋口水為啥是橙色，我沒有辦法讓她吞下口腔里殘餘的葯，但我努力地不停地喂她水雞蛋，導致她被迫吞下水蛋，順便也就吞下了口腔里殘餘的葯。

所以我設想的正確的喂藥方法是，把葯研磨至儘可能細，用蘋果醬拌成糊狀，喂進她嘴裡，然後擺成仰躺姿勢，以此迫使她把含在嘴裡的葯逐漸吞下。

下午大媽蒸的水蛋太老了，雞蛋凝固成了碎渣，而母親如果發現食物有渣，就更加拒絕吞下渣，她會把渣狀固體物質永遠含著不吞，然後再把渣子吐出來，她會自己找紙巾把食物渣吐在紙巾上。我還擔心她吐出的固態物質是否葯，但仔細觀察認為是凝固的有彈性的雞蛋。

我對護理員說雞蛋不要蒸的太老，只要有渣，母親就會永遠含著不吞。大媽在17:00又蒸了一碗水蛋，端給我看，顯然她按我的建議在鍋里稍微蒸見剛凝固就把碗從鍋里取出，以此保證水蛋不變老。

母親以往吃水蛋都必須加醋。但今天大媽拒絕加醋。她說不久前母親吃加了醋的水蛋后嘔吐出來。她說醋和蛋是相剋對沖的食材，不能放在一起，並且認為母親嘔吐是因為雞蛋加了醋。我認為是胡扯。我說胃酸比醋更酸。

今天這個六十歲上海婦是臨時來頂班的。她講述她服務的另一個患者，每天四個小時的服務，是一個福州男，可能六十歲，回國時出車禍，腦傷中風，在中國住院花了六十萬元人民幣，然後一萬美元雇一個護士，雇了兩個護士一起坐飛機送他回美國。那兩個護士只護送到美國就返回中國，就這樣跟著坐一下飛機陪他到美國，就每人賺了一萬美元。那個福州男個頭很大，由於中風不會吞咽，所以在小腸插管，每天往小腸灌三瓶ensure牌的營養奶。

大媽說扯掉紙尿褲要兩個人，一個人扶著，另一個人扯下尿布，再洗屁股。幾個護理員大媽都是這樣。我則認為扯掉紙尿褲一個人就能操作，非要兩個人操作，說明她們笨。

我心想如果能把一條直徑一毫米的軟塑料管讓母親吞進胃，再灌營養奶就方便了，替代鼻飼管。但即使這個技術可行，她也不會配合。

我認為護理員大媽們把母親在床和椅子之間轉移的方法笨拙。我給母親在床上擺側卧，而大媽只會擺正卧，並且從不給換姿勢，導致褥瘡。大媽們喂藥方法有問題，導致葯被吐出來。吐出的橙色液體似乎是葯，但她說是蘋果醬，但蘋果醬不是這個顏色。

大媽說不要做化療了，有副作用。我說母親已經在做化療，化療基本上沒副作用，就像今天母親這樣與平常無異，並且化療能把腫瘤變小，反而改善癥狀。

我看母親吃喝這麼少，餵食這麼困難，她主觀上拒絕吃喝，並且她瘦成骷髏，我估計一兩周內要給她小腸插管。下周一化療之後，或可以開始插管。她這麼瘦弱，搞不好醫院以她瘦弱為由拒絕給她做插管的手術，就麻煩了。

護理員大媽們似乎仍主要按三餐喂，我說不能按三餐喂，而要隨時喂，她的胃裡有很多腫瘤，不能像平常人一樣吃三餐。

大媽餵食用的是大勺子，我說勺子太大，母親的嘴只能張開很小，和喂嬰兒一樣用小勺。她說她們向來都用大勺喂。我當場用小勺順利餵了三十毫升水蛋。我說你從來不做家務的嗎？這麼笨。

我努力給母親喂酸奶，斷續餵了七八小勺后，母親拒絕再張口。我把酸奶換成水雞蛋，她好奇吃了兩口，之後又長時間含著不吞下，也拒絕再吃。所以她是故意拒絕吃，並且挑食。

她是主觀故意不吃不喝，給她講道理，她都明白。腦萎縮是一方面，但她沒有自制力，自己的思想意識不指揮自己的行為，反而變成故意自毀自殺。她看到了自己瘦成骷髏。我說說她做化療需要營養，她也懂，但仍然故意不吃不喝。不是吞咽能力問題，而是故意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故意不吃，並且挑食。並且我今天下午越是勸她吃，她越是不吃，有逆反對抗情緒。

向後拖行椅子的搬運方法，必須保證不會突然脫手，否則導致人仰摔在地。笨的人可能會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