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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家庭護理員
我準備參加家庭護理員培訓,然後給我母親當護理員,每周工作一天。
今天我去看望母親。她的護理員是一個可能家鄉是台山的大媽,五十五歲。我一見面,就毫無保留地告訴她我準備拿個護理證,然後為我母親當護理員,每周工作一天,大概是周四。她一開始可能警惕,因為我對她和她的同事的工作形成競爭。不過,在周四工作的是她的同事,不是她,所以我說周四工作,沒有對她形成直接的競爭。
稍後的閑聊,她很快感覺到我和她一樣屬於勞苦大眾,所以似乎對我很共鳴,很願意和我聊天。
她十三年前來美國,可能是移民來的,十三年前剛來就參加了護理員培訓班,當時的培訓費是六百美元,現在的培訓班仍然是六百美元。她說沒有免費的培訓班,都要交錢。但昨天我遇到的一個華人大媽護理員說培訓班是免費的。
她十三年前的培訓班,要培訓一整個月,如果缺勤,就不給發證。而現在的培訓班仍然收費六百美元,但可以交錢當場發證,不用培訓直接給證。
她說現在護理員的工作機會很少,很多護理員一天只上三四個工時的班。去上三個小時的班,光往返交通就要幾個小時。並且那些老人很難伺候,只拿三四個小時的工資,工作量巨大。比如某個華人,九十歲,讓她反覆擦地板,說她擦的不夠乾淨,讓她重新擦。又比如讓她擦洗爐頭,要把煤氣灶爐頭擦得極其乾淨,否則就命令她重新擦。又比如一個香港老頭,指責她在浴缸旁邊的地板上擺一張毛巾,要以某種特定方式擺,而說她擺的不合格。她說她一怒之下辭工。她說洋人也難伺候,比如她伺候一個黑老頭,他的腹部有某種傷,移動都很麻煩。
她舉的這幾個老人難伺候的例子,似乎都是男的,我事後推測是否那些老頭想讓護理員大媽搞性關係,發現這個大媽不可能陪床,就找茬趕走,以便讓護理公司派新的護理員來。
她說我母親也不容易伺候,因為每個小時要去上一次廁所,並且會尿床,並且我母親在凌晨有一個小時不睡覺,坐著,所以護理員在夜間無法睡覺。
我旁觀她為我母親服務,確實有一定的難度,無經驗的做不了。我母親每天似乎按一定的順序在某個時刻做某事,我母親並不說話,叫護理員時,只是輕敲一下桌子,或做一個很微小的在我看來幾乎不可見,並且意思不明的手勢。她能大致猜到我母親想要什麼,我則猜不到,母親不說話,我再怎麼問,她都不答,只有極微小的,難解讀的手勢。
我旁觀從中午一點到下午五點的操作,每個步驟,未搞清之前,我根本不會操作。洗澡,煮飯,吃飯,吃藥,小便,大便,都有特定的操作流程。
這個大媽說她住在布魯侖八大道。她目前三個工作,一是給我母親護理,二是在詩丹頓島的一家護理,這兩家都和她家很遠,交通不便,由於找不到工作,所以離家遠的也只能做。她每周還會在家附近的一個衣廠工作,她做某個技術崗位,一天十個小時,掙55元,工作量不小。她說55元一天是技術崗位,鎖邊機也是55元一天,而平車和剪線都要低於五十元。我說這麼低的工資何必做,她說呆在家也沒事幹,所以做。
她說她包餛飩餃子又快又好,於是我介紹她去我去年夏天在唐人街當過爐尾的那個中餐館,我在那裡當爐尾120元一天,上班十個半小時,員工餐比較好吃,而勞動強度不很大。而點心師則大約是150-180元一天,發現金。她說她一定去應聘,比她在衣廠55元一天強多了。
對於我說回中國找老婆,她說現在的中國女人不可靠,而我53歲已經算很老了,幾乎不相信我能在中國找到老婆。而我未婚未育,要找能生育的,最大隻能三十歲出頭。她說認識一個華男,台山人,也是當護理員,在台山找了一個28歲的老婆,帶到美國來,那個女人來美國不久,拿到綠卡就跑了。那個女人說,唐人街的這些破樓,還不如台山鄉下的豬欄。她說周四為我母親當護理員的一個華婦,今年五十歲,孫子都一米多高了。她說我從中國找老婆,尤其是年輕的,那些女人很可能一來美國就跑了,竹籃打水,說我最多只能找到四五十歲的,孩子都很大了的那些女人。
她說她去年報稅三萬多元,自掏腰包補稅二千多元,我說那是因為護理公司在發工資時扣稅很少,到報稅時就要自己補稅,這樣比較好,因為把一兩千元的稅滯留一年再由自己報稅時補交,這一兩千元相當於一年的無息貸款。我在機場去年收入3.2萬元,報稅時補交730元。
傍晚我在包厘街領了一份食物吃,然後到東河邊露宿,明天去機場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