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打算在唐人街附近睡椅子過夜, 但我從下午三點左右感到頭痛。分析認為不是感
冒或傳染病, 而是食物中毒。
我從雪城帶了12張類似於山東煎餅的一種薄餅, 此餅用於在西餐中卷著爛菜吃。正常一
個人吃一兩個就飽了。
我昨天中午吃了7個這種餅, 間隔兩個小時, 先吃四個, 再吃三個, 加上兩個蘋果當午
餐。然後大約一兩個小時后開始感覺頭疼, 並緩緩加重。分析認為是吃的薄餅中有化學
品食品添加劑, 比如硝酸鹽或硼砂, 具體是啥不知道, 應該只加微量, 被工作人員不慎
加過量。
我下午六點半在唐人買了盒飯, 三元一斤鹵豬肚, 一合米飯, 吃完飯, 我從圖書館打的
700毫升水基本喝完了。然後我發現中山公園的噴泉飲水機沒有水, 顯然因為冬天怕凍
壞管道被關水。
我必須補充飲用水, 可以在唐人街用糧票買瓶裝飲料, 也可以去附近一個避難所打飲水
機的水, 還可以從公廁接自來水喝。
我的頭疼從兩三點開始, 到七八點達到最重, 然後開始減輕, 到次日七八點基本消失。
在昨天下午七點時, 我的頭疼漸重, 又要補充飲用水, 於是放棄在中山公園睡椅子的想
法, 改為去附近的避難所住宿。
這個避難所與去年夏天我住的中城避難所不同, 它聲稱每個人最多只能住七天, 只供過
夜, 入住不安檢, 但次日早上七點前必須攜帶自己的全部物品離開。
我當夜入住, 洗澡。
三四五樓是宿舍。三四樓男的, 五樓女的。我住三樓。總共大約150-200人住宿。
我住的三樓是36個上下鋪, 住滿73人, 72人睡床, 一個人睡地板。上下鋪都沒有梯子,
住上鋪的人自己想辦法爬上去。我住上鋪。住避難所的人主要是中老年人, 都身手矯健
, 爬床不成問題。
三樓的73個流浪漢, 基本上都是40-65歲, 個別人年輕些, 或更老些。按膚色分, 大約
三四成白, 六七成黑, 只有個別人是純白人, 沒有純黑人。其中亞洲人, 只有兩個, 一
個是我, 另一個是70歲華男。
我和這個70歲華男交談, 他說客家話和白話, 拒絕告訴我家鄉哪裡, 但告訴我他來這裡
住因為申請公房很難很慢。
次日早餐時, 見另一個華男面孔, 65歲, 我估計他昨夜住四樓。早餐時還有一個65歲華
婦, 講白話, 她說她沒有住在這裡, 只是來吃早飯而已。
昨夜我洗澡, 發現沒有正經的肥皂。我向工作人員索取肥皂, 他給我一條大浴巾, 和一
桶兩三升裝的洗滌劑, 它同時也是洗手池的洗手液, 我就拎著這一大桶洗滌劑去洗澡,
用完歸還。
洗完澡, 我查看我的床位, 準備上床睡覺。我查看床上的枕頭, 細看是被人用過的, 再
細看, 發現並逮捕, 並捏死了一隻床蟲。我向其他人告知我發現安排給我的床上有床蟲
, 眾流浪漢反應激烈。我把床蟲給工作人員看, 工作人員表示不願意看, 說那可能不是
床蟲。
然後工作人員說那套褥具是昨晚別人睡過的, 說我發現是別人用過的床具, 就不應該用
, 而應該向他索取一套新的, 然後他拿了一套新的褥具給我。我則表示遲疑, 因為枕頭
上有床蟲, 說明床墊上也會有, 並非只換褥具可解決。
幾個流浪漢過來查看我捏死的枕頭上的床蟲。然後我又查看了一下一端的床單床罩, 果
然又發現了兩隻床蟲, 並捏死。
我問工作人員我不想睡這個床, 我睡地板可不可以? 工作人員說不能睡地板。我這時
就在考慮當夜不住了, 反正我也洗完澡了, 我也灌了七百毫升飲用水了, 我當晚去附近
公園睡椅子毫無壓力。
在這幾秒鐘我正在決定撤離時, 兩個50歲黑男流浪漢自告奮勇, 說不用我插手, 他倆要
為我解決這床蟲問題。我疑惑的問, 你們能解決床墊上的床蟲嗎? 他倆說能, 他倆為
我包辦。
倆黑人越過不作為的工作人員, 在工作人員不阻擋的情況下, 強行從儲藏室取來一個垃
圾袋和一瓶床蟲噴劑, 把我床上所有布料毯子取下裝入垃圾袋, 放在樓道里。然後把床
墊搬到樓道里準備噴葯。這時工作人員正在電話里請示上級, 電話里一個女聲指示工作
人員, 不能在樓道里給床墊
噴葯, 因為樓道里沒有通風系統, 而要把床墊搬到二樓某處噴葯, 於是兩個黑男把我的
床墊搬去二樓噴葯, 十分鐘后把床墊搬回放回我床上。我嗅了嗅床墊上的藥味, 對這兩
個流浪漢樹大拇指表示感謝。
這時, 十米外一個40歲黑男說他床上也有床蟲。我說把抓到的床蟲給我看看。他說已經
被他捏死了扔了。 我問他怎麼捏死的, 他向我演示說就用兩個手指用力捏。我說這樣
不可能捏死。他說他確實抓到了床蟲, 說他給旁邊一個下鋪的50歲西班牙人看過了。那
個50歲西班牙人向我點頭表示他確實目睹了那隻床蟲。我說如果有一隻, 一定有第二隻
, 因為不可能只有一隻, 叫他們繼續找床蟲。
40歲黑男說剛剛換了一套新的褥具, 我說光換褥具沒用因為床墊上也會有。然後剛才幫
我給床墊噴葯的兩個黑男繼續和40歲黑男討論, 沒給他搬床墊, 但把他的床墊褥具在原
位噴葯。
我回來整理我的床, 發現工作人員發給我的新的枕套上有一隻床蟲。我對周圍的流浪漢
們說新的枕套上有床蟲, 並拿過去給工作人員看, 並給兩個正在給40歲黑男打葯的兩個
黑男看。一個黑男試圖用錯誤方法捏死床蟲, 我則教他正確的方法: 用兩個指甲夾死,
而不是用手指捏死。
我捏死它時, 發現它的肚子里沒有血。旁觀的工作人員說這個不是床蟲而是蒼蠅。我說
是床蟲。幫打葯的黑男流浪漢也同意是床蟲。
對於我說的新枕套上也有床蟲, 我遠遠聽到工作人員向幫打葯的黑男流浪漢辯解說, 因
為我曾把自己的衣服放在有床蟲的褥具上, 然後把粘了床蟲的衣服放在我的行李車上,
然後把他發給我的新的褥具也暫放在行李車上, 所以他發的新的褥具上有床蟲, 是因為
被我的有床蟲的衣物污染的。
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但我不想去參與討論。我認為我捏死的新枕套上的床蟲肚子里沒
血, 所以不是原來的昨天被人睡過的床上的床蟲, 而是被在倉庫儲藏多日的新褥具上的
床蟲, 肚子里沒血說明很多天沒吸血了。
然後睡覺, 到次日六點半多起床。
床蟲的事情說明工作人員不關心。但有少數流浪漢積極關注, 積極採取措施, 但因為水
平有限, 戰果少。
同住三樓的這73個流浪漢, 給我印象都很好相處, 要麼像聾啞人一樣不表態也不滋事,
要麼就是十分熱情, 很會說話, 言行十分得體。
早上八點開始吃早餐。約200人吃早餐, 其中二三十個女的。餐廳65個座位, 分成幾批
吃早餐。
女人住在五樓, 也是以中老年為主, 三四成黑, 六七成白。值得注意的, 其中有一個四
五十歲的華裔面孔的婦女, 不一定是中國人, 也可能是韓日越人。我和她同搭電梯, 她
對我完全不睬。
男流浪漢一般都很好相處, 女的則顯得傲慢。比如吃早餐女的最先去吃, 她們普遍吃的
很慢, 無視後面還有無數人排隊等著進餐廳。比如這個華人面孔的婦女, 到我8:45吃完
離開時, 她仍然在餐廳里慢慢地吃。200人排隊吃早餐, 我排在第125位。這個華裔面孔
婦女, 第一批進去吃, 無視後面排隊等座位的人, 極其慢地吃, 這應該視為無禮行為。
在女"流浪者"中, 有一個貌似22歲的超級漂亮的白妞, 她和兩個同齡的類似
印度人的女
人是一起的, 可能是同學同事關係, 令我聯想那兩個印度女可能是留學人員。不知道她
們是否昨夜在避難所過夜, 因為我只見她們吃早餐。
早上九點避難所關門, 大家四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