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沒搞清普通中國人怎麼發的財

我１９９２-１９９９年間在中國打工，輾轉二十幾個公司，工資一直是包吃住每月幾百元。其中短期比較好的時候包吃住１０００元／月，那是在一個效益較好的公司當一個公司里有頭有臉的骨幹技術員。

２００６年到北京的人才市場找工作，居然找不到工作，我當時的工作經歷是在本科畢業后在中國打工八年的豐富經驗，加上在美國上了五年半的三個專業的本科，我以如此雄厚的資歷，居然被北京的人才市場拒絕了。　那些招聘單位雖然聲稱要招什麼什麼崗位，要啥啥經驗，啥啥文憑，英文要多好，我一去面試，立刻就把我排除掉了。　２００６年北京工資很低，比１９９９年強不了多少。

我２００６年一二月在北京一個小區地下室住上下鋪，１２元／天，同屋的其他六七個人都是打工的。　模糊記得，住我下鋪的一個英語專業的碩士，當文字翻譯，活不多，當時英譯中的價格是１００元／千字，他收入也不高（估計不到２０００元／月），印象里他大部分時間在寢室里呆著。　一個是部隊的連級幹部來北京的某管理學院進修。　一個小伙是小公司里的技術文職類的，具體幹啥我記不得了。　一個是小公司推銷教輔書籍的推銷員，跟我說他公司的老闆是河南人。　一個是西餐廚師，可能是做點心或生日蛋糕，一個月可能接近三千元。　一個是教育技術專業的在讀碩士生，在我在那間地下室住的一個多月期間畢業並且找到了工作，在上海某個兒童出版社。　

那間地下室里和我說話最多的是一個甘肅的回族小伙，蘭州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畢業一年把甘肅的工作辭了來北京打工。　帥小伙，摩托車愛好者，向我解釋什麼是清真食品。我找了一個多月也找不到工作。他也難找到工作，天天梳理整齊西裝革履地跑人才市場，也差不多忙了一個月才找到一份所謂的工作:　在一個幾個人的剛開業的小公司當業務員，底薪３００元加提成，上班了兩個星期，不出意料他沒能賣掉多少東西，所以談不上提成，不過他每天上下班還是樂呵呵的，告訴我們他那個小公司的女老闆可能看上他了。

我那時在北京天天跑人才市場，雖然廣泛被拒絕，但前後也被幾個小公司錄取。　

一個是小懶羊火鍋店切菜，包吃住５００元／月，我上了一兩天班，觀察發現店裡總共沒幾個妞，並且察言觀色應該是都有男朋友的，沒妞的工作我不幹，就不再去上班了。　

一個是小彩色印刷廠業務員，底薪５００／月加提成，經理很重視我，說本來業務員底薪３００，因為覺得我很優秀，才給我５００／月。我去其公司轉了轉，認為其妞很少，不幹。

一個是正在籌備，還沒開學的雙語幼兒園，英語教師，好像是６００元／月包住不包吃，我去其幼兒園參觀了一下，所謂的學校還是瓦礫堆，指給我看將給我住的宿舍條件極差，老闆說已經招了一個女大學生，現有三五個小孩，其中可能還有韓國的小孩。我覺得一個妞太少了，如果我答應幹活，就要做的稍微長些，畢竟當老師嘛，教學生至少要告一段落才能走，不能今天上課明天就辭職，所以我不幹。

一個是荷蘭中國商會的翻譯，小公司十個人左右，月薪１０００元，不包住但包一個午餐盒飯。　工作內容聽起來很誘人，接待荷蘭來中國訪問的市長議員，資本家，和歐盟議員。裡面只有一個當秘書的丑妞，我向她要了電子郵箱，上了一天班就不再去了。後來我和那個丑妞聯繫，根本不理我。

一個是ＯＫ英語培訓學校的英語教師，不包吃不包住１０００元／月，聲稱試用四天沒工資，我上了四天班，然後把我開除了，一分錢工資也不給我。它裡面的英語教師有五六個，典型的資歷是某人經濟專業本科畢業一兩年，來教英語。連英語專業的大學生都沒有，你可以想像那幾個英語教師上課的水平有多差，按英語水平和教學，我是其中超級牛的了，而其開的薪資是不包吃住１０００元／月，就這樣，老闆只滿足於占我一點工資的便宜，讓我免費講了四五節課之後讓我滾蛋。　它的運營方式就是讓那五六個假的英語教師給成人學員上課，一個班只有五六個學生。　同時每隔兩三天會叫一個外教來做一個講座，我聽的一節是一個剛從Suny buffalo 本科建築專業畢業的白男，帥小伙，對中國文化很好奇，可能想來中國旅遊並順便找個中國女朋友吧，講課非常生動活潑，非常熱情，非常敬業。　他講一個小時的課，ＯＫ英語培訓學校給他１００元人民幣。　他跟我說以他在美國的建築本科文憑，在美國找不到工作，因為美國的建築業已飽和，而在中國也找不到建築相關的工作，因為中美建築規範不同。我被ＯＫ老闆以試用為借口剝削了幾節免費課，他沒有被老闆欠工資，可能體會不到中國老闆和職場的黑暗。　

最後一個我去上班了的是一個國際敬老院，包吃住３００元／月。其號稱三星級設計，規模比較大，裡面的老人中有很多退休名教授，退休資深演員等名人。我幹了大約一個半月，先是在客房和服務員們一起打雜，前半個月在前台登記，給老人打開水，拖地，期間有一個英國中學生旅遊團來訪，並有雙方的文藝表演，我充當口頭翻譯，我還幫其內部醫院翻譯了一份英文病歷，免費的。　后一個月在廚房幫切菜，我雖然９５-９６年在廣東有廚房工作經驗，但沒練過切菜，我切菜技術是在這家廚房裡練出來的，從一開始幾乎不會切，到一個月後我已是個達到了入門水平的切配員，基本上能獨立頂崗切任何東西。　２００６年其服務員起薪３００元／月，每天可能上１０小時班，無任何假日，干滿半年一年漲到３３０元／月。保安好像是４５０元／月。　廚房的大廚１２００-１８００元／月，每天十小時，沒有休息日。

２００７年我去取我暫放在那裡的行李看了一眼，北京剛開始實行最低工資，服務員的工資漲了，賬面上達到了當時北京的法定最低工資大約不到７００元，然後扣點吃住費，別的啥啥費，能領到手的可能是４５０元。　我在那兒幹了一個半月，雖然我對工資並不計較，幹活也算賣力，但還是和管理層的人矛盾重重，被某主要領導看不順眼，不愉快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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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幫人翻譯一份柴油機的說明書，英譯中，人家就給你十萬元，這其中肯定有貓膩。你如果把那件事的細節說出來，版上會有人幫你分析貓膩可能在哪裡。　你可能是把自己當成郭美美了，小矮個，相貌也不出眾，都能賣一晚幾十萬元，於是誤以為到處都是這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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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僱主都是這樣的，一邊是一元一元地摳工人的報酬，一邊又像富二代一樣揮霍浪費。　

要不是因為有法定最低工資和勞動法，老闆們肯定是儘可能賴著不給工資，十年前中國的民工，不僅明碼標價的工資就低的令人毛骨悚然，而且被欠發幾個月工資的民工比比皆是。　

而且老闆們不在乎哪個僱員乾的好哪個乾的不好，一方面自己本來就是個傻叉，自己啥都不懂，把雇來的能幹的人都整的沒心思幹活，或者乾脆趕走，自己挖自己的生意的牆腳。　

另一方面老闆們也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麼管理，就像部隊里的神槍手和笨蛋的待遇基本上一樣，如果不一樣，就不知道怎麼才能一碗水端平了。　神槍手不僅不會因為自己槍法好而得到更好的待遇，部隊里陞官升的快的人幾乎沒有一個槍法好，也沒戰功。神槍手反而會因為槍法好，總是被上級派去執行最危險的任務，死亡率反而比窩囊兵高。　

很多僱主至少下意識里知道車間里哪個工人乾的好，所以就故意讓他多干點，尤其是那些難做的，趕時間的活都儘可能丟給優秀的工人去做。　困難的活兒肯定交給孫悟空去干，如果交給豬八戒去干，唐僧就真的成了傻子了，但要說給孫悟空提職稱漲工資，那是一萬個不同意。

如果把老闆們死摳工人工資看作老闆們節儉，那又錯了。大多數老闆，不僅個人生活上亂揮霍，在生產上也是到處瞎搞，大筆大筆的資金被用來打水漂。　剋扣工人工資的時候，每一塊錢都是錢，自己在生活上在生意上到處揮霍浪費製造損耗的時候，幾萬幾百萬元就都是毛毛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