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我回到了北京。北京的變化讓我興奮不已。更讓我興奮的是,有機會回了一趟我出生並且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 那個在北京不出名,不漂亮,有些臟,有些亂的地方。窄窄的衚衕,小小的平房。周邊高高的樓群告訴我,它不久就要被高樓大廈取代了。在北美久了,它顯得比記憶里小,然而,走進這小小衚衕,撩起門帘,我的感覺是五味雜陳,親切的,陌生的,幸福的,傷感的,太多太多了。
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在這裡生火做飯。那時候做飯用的是一種沒有煙囪的爐子,燒煤球,但點火要用木柴,每次點火都會冒出很大的煙,嗆得人直流眼淚。就在這兩人都不方便走過的地方,我們養茸茸的雛雞,小鴨還有小狗。因人口多,鄰居之間矛盾常有,但是總能很快化解,和諧永遠是主旋律。鄰里之間借東西,跟現在不一樣,不用打招呼,直接進門就拿,用完放回去。家家也很少鎖門。有時炒菜,鍋都放上了,發現缺了油鹽醬醋什麼的,就直奔別家廚房。這事兒現在覺得過分,那時卻很平常。現在在家裡,我總是站在樓下向上大喊「吃飯啦!」 這就那時養成的習慣,因為那時飯做好后總要到大院外大聲喊:「吃飯啦!」,招呼弟妹們回家吃飯。
這裡離農村很近,看到生產隊收割完糧食后,我們常結伴去田裡拾稻穗,撿麥穗。晚上回來還要做一番加工,然後帶著麥粒或稻粒到大老遠的農村磨坊把它們變成米、面。那是糧食緊張,定量供應,這真是給家裡實實在在的實惠。
那時候,白天家裡很多時候沒有大人在家的,小孩子沒人管,隨便瞎玩兒-玩藏貓貓、疊三角、摔泥巴,甚至爬房頂。平房屋頂小孩子爬上爬下像玩似的。爬房頂有時也能派上用場,曬冬儲大白菜的時候,四歲的妹妹就能爬上房頂。我在下面扔,她在上面接。
大學以前的時代就是在這個小衚衕里度過的。現在還記得和同齡孩子們一起寫作業,談天說地的情景。那時老師給按排的學習小組,更像是玩耍小組。我也是從這裡走進大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