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祖籍而論,我不是上海人,也不是北京人,但我以往幾十年的生活記憶里,這兩個城市都給我留下很多的故事.最近進村突然看到很多關於上海和上海人的文章,突然讓我想起許多跟上海有關的故事.生活的故事嘛,就是這樣,有好有壞,還有的你說好他說壞.我說的就代表我,如果說到好的人和好的事,也不代表你就是好,如果說到壞人壞事情,也只是一個經歷和看法,請上海和非上海的村民好友一笑而過.
在我上一篇關於上海的故事裡,我說到過,關於上海的概念,對於兒時的我,是象盲人摸象一樣,東一塊兒,西一塊兒地拼湊出來的.對於上海人的印象也都是從周圍的上海人那裡得來的.
那時我們的工廠是直屬中央的企業,職工幾乎是從全國各地抽調來的,東北人居多,其次是從甘肅蘭州來的,也有相當一部分北京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因為逃避上山下鄉被招進廠里的北京的高幹子弟.南方人在我們那裡比較少,而南方人裡面的上海人又比較惹眼.
我家前樓的一樓住著一家上海人.在七十年代初,每家都會有幾個孩子,有一個孩子的人家不多見.上海人家只有一個五六歲的女孩.女孩兒很白很嬌嫩,大大的眼睛很好看.夏天的時候會穿一條紅白格子的背帶裙.到現在我還能想起她穿裙子的樣子.
二寶是我的同學,住在女孩家的隔壁,有時候我們去二寶家玩,看見女孩家門上掛著鎖,裡面好象有人.二寶奶奶說那女孩自己在家裡,我總是心裡想:她媽媽為什麼要鎖她呢?為什麼不去幼兒園和小朋友在一起呢?
我們那時住的樓房,每一層樓梯左右各有一個門,門內再有三家,公用一個走廊.因此鄰里之間還是蠻緊密的.有一次,我去二寶家,突然看見女孩的頭從她家門口掛著的門簾后露出來,我招呼她一起過來玩,她擺擺手說:"我媽媽不讓我和野孩子玩."哇,我們原來都是野孩子,我很生她媽媽的氣,覺得她媽媽很討厭.看見叫不出她來,我們便坐到她家門口的走廊地上跟她說話.突然聽到走廊門一響,女孩子慌張地說聲"媽媽回來了"便馬上關了門回房間去了.我們幾個小夥伴還在楞神,就聽見女孩媽媽不高興的聲音:"趕緊走開,到你們自己家去玩".
我們沒有機會跟那個漂亮的女孩一起玩,我反而對她很好奇.總想她每天被關在家裡多孤單啊.其實她的父母應該也是蠻寵她的,她總是穿的很好看,頭上扎著蝴蝶結,有一次她還給我看她有一個眼睛會動的洋娃娃.她總是跟著父母出來進去的,偶爾也會跟一個小女孩一起玩,好象說是他爸爸的一個上海同鄉的孩子,那也只能是人家到她家串門來的時候.
有一天晚上很晚了,我躺在被窩裡聽見有人敲門,是找我爸爸的,聽聲音好象是那個女孩子的媽媽,她說話的聲音我一聽就聽得出.好象是讓我爸爸在什麼東西上簽字,隱約聽見她說什麼"太好了...終於熬到頭了...趕緊..."
後來,有一陣子沒有見到那一家人,聽我媽媽說,他們回上海去了,那天晚上女孩的媽媽是來找爸爸在她的調令上簽字的,媽媽說那個女人想回上海想的快瘋了,商調函一下來就不分晝夜的轉圈找相關部門簽字。
再到二寶家去玩的時候,本能地看看女孩家的屋門,原來的花門簾換成了淡藍色。但願女孩子在上海不要遇見我們這樣的野孩子。至於她的媽媽給我留下個印象:一個驕傲的上海人,有時有點看不起人。
(未完 繼續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