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祖籍而論,我不是上海人,也不是北京人,但我以往幾十年的生活記憶里,這兩個城市都給我留下很多的故事.最近進村突然看到很多關於上海和上海人的文章,突然讓我想起許多跟上海有關的故事.生活的故事嘛,就是這樣,有好有壞,還有的你說好他說壞.我說的就代表我,如果說到好的人和好的事,也不代表你就是好,如果說到壞人壞事情,也只是一個經歷和看法,請上海和非上海的村民好友一笑而過.
小時候,我們住在偏遠交通閉塞的北京遠郊.
媽媽講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話,樓里的左右鄰居經常問我:"你家是上海來的嗎?"有時候有包裹從南方寄來,是一些新衣服,我穿出去,就會有人問:"這是上海買的嗎?"有時候寄來的是一包"米老鼠"奶糖,有時候是與北京賣的動物餅乾顏色形狀味道都不一樣的巧克力餅乾.上海的衣服好看,上海的奶糖好吃,上海的餅乾稀罕!
有一天,哥哥的班主任王老師來家訪,同媽媽一起嘰里呱啦地眉飛色舞地說笑,隔壁家的大媽跟我擠著眼睛說:"看看她們,上海鴨子呱呱叫~~嘿嘿".上海話和我們不一樣.
有一天放學,突然看見我家單元門口圍了一群人,走近了才發現是我家.我聽見一聲聲的哭喊從我家傳出,一個女人抱住我媽媽在大哭,哭聲中夾雜著嘰里呱啦的吳儂軟語,我只能聽出的是"~~美美(妹妹)呀,阿拉么的活啦~~"後來才知道,這是我上海的大姨,在來北京看我們的火車上被小偷偷了錢包,一路從北京站哭到我家.
第二天上學去,有的男同學便學著他們看見的大姨的樣子,哭天搶地戲弄我,我是班裡小幹部,假裝高姿態不在意,可是心裡特別不開心.後來有的同學見到我就喊:"小上海,假積極,腦袋扣個西瓜皮.西瓜皮掉了,小上海笑了~~"
爸爸部門在上海有個辦事處,那裡有個楊叔叔,經常在回來北京的時候,弄個小桶裝上點螃蟹拿來,聽著那些螃蟹扒鐵桶的聲音,我總是怕怕的,而哥哥是興奮的,媽媽是高興的.到蒸熟的螃蟹上桌,我是開心的,哥哥是沮喪的,因為他被媽媽逼著吃他不愛吃的"美味",他總是翻著白眼說"啊拉不是桑咳擰,無要恰肥"媽媽就大聲呵斥:"掐~~~!"
我問媽媽,你是上海人嗎?媽媽說是也不是.那你為什麼離開上海?媽媽說祖國需要.那上海什麼樣?媽媽說上海有蘇州河有外灘有人民廣場......那你教我說上海話?媽媽說上海人我叫啊拉吃飯叫掐肥叫女孩子囡囡說洗澡叫打葯說玩叫白相,上海話罵人嗎?罵人的話怎麼講? 哈哈,上海人罵人講小次老十三點二稈子鄉巴老,哈哈 鄉毋寧到傷害 傷害愛物剛八來 米戲迷西恰敢來~~~哈哈哈哈 儂烏葯剛了 啊拉無睬儂 啊哈哈哈哈哈!
一個有洋氣漂亮的衣服,有"米老鼠"奶糖和"巧克力"餅乾.有些小氣和矯情,被人羨慕和奚落,時而優雅溫婉時而傲慢和霸道 ......遙遠而和我生活的地方不一樣的城市.啊,上海!就是這樣我開始知道上海.啊,上海,上海!我就是這樣知道了上海.從我的家人親戚從我的鄰居同學,從我的想象中誕生的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