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時間不長,醫院卻已經跑了兩三趟。上星期又一次往中日友好醫院跑的時候,在化驗采血登記窗口,我看見了他。
這十年裡,每次回國,不知怎麼回事,總要跟醫院打交道。其中跑的最多的就是家門口附近的中日友好醫院。七年前的夏天回國,我突然嚴重不適,無法吞咽食物,先是懷疑我是紅斑狼瘡,后又進行乾燥綜合症檢查,最後又被收治入院。在住院部里,我第一次遇見他。
他,個子不高,樣貌普通,說話略帶南方口音,年紀大概在四十歲左右。一眼看上去,大家便會知道他是這裡的一名護工。每天他在病房裡穿梭,有時是抱著一摞厚厚的病例,有時是推著坐在輪椅上或者躺在擔架上的病人,有時幫著住院的病人買買飯菜,或者是拎著暖水瓶去打開水……那時我看到他,腦子裡所能聯想到的,顯然他是醫院編製外的一名服務者,一個離開家鄉在北京討生活的人,就他每天所做的事情而言,應該是比較辛苦也未必能有多高的收入。
之所以對他有一個特別的注意,是因為他好像與其他兩位和他從事同樣工作的人相比,他身上散發著一種不同的東西。每天他出現在病房的時候,身上穿的工作服總是乾乾淨淨,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不管做什麼都充滿著熱情和友好,有些在醫院住的久了的人還都喜歡跟他聊會兒,對新來的患者的疑問,他也總是把他知道的耐心地講給大家。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的一位每天都快樂的自信的友好而愉快地工作著的醫院護工。
輪到我第二天要做各種檢查的時候,他來到我的病房,給我逐一講解第二天的安排及各項檢查的要求,我發現他的頭腦清晰條理清楚,表述問題很乾脆明了,第二天他陪我在各科室不同樓層做各種檢查,我有機會跟他聊天,得知他做這個工作已經四年,每個月大概不到一千的收入,老婆在另外的地方做工,收入也不是很高,有個小孩還在讀書,一份普通辛勞收入並不豐厚的工作,他能投以這樣的熱情和認真,我當時心裡對他就有幾分尊敬。兩個星期後我出院了,就再沒見到這個每天快樂工作著的護工。
上星期因為生病,需要抽血,我來到驗血登記窗口,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七年後的他穿著和醫生一樣的潔白整潔工作服,坐在登記處的窗口裡,顯然今天的他無論工作條件還是工作待遇應該都有很大的變化了吧? 他顯然不記得我,我把化驗單遞進窗口,他略微微笑著接過單子:你好!
他,還是那麼美好!一個對生活微笑的人!願你未來的生活中永遠充滿幸福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