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的文人淑女

描寫民國的文人淑女的文章可謂汗牛充棟，可是我簡單寫一寫，揭示的獨特性可能更多一些。

民國初期多產大作家張恨水，如前面文章所言，既然屬於鴛鴦蝴蝶派的，還是代表人物，所以我就不曾想去讀一讀他的作品。甚至巴金的家春秋，雖然中學課文有一篇他的文章，感覺那個時代社會是灰暗的，家庭是沒落的，也懶得讀。明朝的儒林外史更經典一些吧，中學學了其中的范進中舉也令人感到黑暗。我們未想過當作家，沒想過當思想家，沒想過從政治上改變社會，那麼學這些東西就變得如同嚼蠟。如此，在不想當這個家那個家的青春歲月，人家張恨水已經是作家了。

所以，你喜歡研究點什麼，你總是因為從一個角度或幾個角度對它感興趣。我中學時竟然對這麼多東西不感興趣，說明那種教學方式就缺乏一種開放多元的成份。

可是我現在畢竟不會去讀一下張恨水的代表作「金粉世家」了，太長了，文筆雖然流暢，是很好的白話文，可是太細膩了，沒有時間讀那麼多細節。

不過略微研究一些這些文人還是比較有趣的。

這些文人的興起，可以說新興資產階級(家裡有錢)和書香門第的子弟很小很小就進了私塾讀書，所以他們也算飽讀文史，資產階級革命推翻了封建王朝，這些書生也不用去準備腐朽的八股文了，所以就產生了文學革命，出現了白話文文學。

比如說張恨水，在1905年，十歲的張恨水在江西黎川讀書時，先後閱讀了《殘唐演義》《三國演義》等小說。從此，他「跌進了小說圈」。1912年，因為家道中落，張恨水隨母親回到安徽潛山，同年底考入蘇州蒙藏墾殖學校。1913年，學校被迫解散，輟學后的張恨水開始自謀生路。1914年，十九歲的張恨水到漢口投靠在報館工作的本家叔伯張犀草，開始了媒體生涯，自取筆名「恨水」。

說明他在私塾讀的書不少。19歲就在報館工作，接觸社會比較多因此對社會的描述可以很細膩。

比張恨水出身更優越的文人，不但跟他一樣從小讀私塾，還得學英語法語日語之類，這就是一代才子佳人的故事：徐志摩林徽因陸小曼梁思成。只是，共產黨來了，才子佳人之後再無才子佳人，說說張恨水徐志摩林徽因陸小曼梁思成的後人還有什麼才子佳人？說明，資產階級革命-辛亥革命帶來中國文化發達，共產黨的新中國帶來文化毀滅。

可是，人總是或多或少地欣賞文化，所以，徐志摩林徽因陸小曼梁思成的故事竟然反反覆復地說總也說不完，人們總是重複地說一個敘事。我要說些特別的。

徐志摩1897年出生在浙江海寧一個資本家家庭，1900年起，徐志摩入家塾讀書。1907年，徐志摩入硤石開智學堂就讀，從而打下了古文根底。1910年畢業，入杭州府中學，與郁達夫同班。所以，後來成為詩人，是這段教育打下的基礎。普通人家子弟，若受到這樣教育，也有很多人會成為文學家。

徐在1915年就被父母包辦結婚。1918年到美國留學。1920年到英國留學，對文學感興趣。邂逅16歲的林徽因，追之不舍，並要求其妻立即墮胎並提出離婚，未成。1922年，妻再生次子，徐再次要離婚，妻欲求問國內父母，未離。林返華，徐也返。

徐妻的行為可以理解。可是，仍然帶有太多舊時代的烙印。何況，即便能夠離婚，仍可懷疑徐能否追到林徽因，畢竟，林徽因跟梁思成有青梅竹馬之好，況且林父林長民跟梁父梁啟超同為國民政府部長級人物。反過來說，林徽因跟梁思成是書香門第之後才能學富五車遊學歐美。再次證明，那個時代，學問是一種特權，而不是普羅大眾天生智慧欠缺，普羅大眾缺的是學習的特權。看看德國，普及教育比較早，黑格爾這樣的人也只能算是窮人家的孩子，為了謀生，學神學，準備將來做個牧師養家糊口，陰差陽錯，才成為哲學家，還是大哲學家。同樣的話也可以說更早的普魯士時代的康德。

生在資本家或者書香門第讀書做學問可以選自己喜歡做的事。但是徐志摩也喜歡追求，這就麻煩了。軍人朋友王賡忙于軍旅生涯，把妻子大官獨女陸小曼託付給他，讓他陪著看戲遊玩之類，這簡直是在製造戀愛環境嗎，況且陸小曼也是跟徐志摩一樣任性的人，如此這一對就乾材烈火轟轟烈烈了。資本家也太講究門面，如此一對在1929年結婚，徐父竟然還請來大名頂頂的梁啟超(也曾為志摩的老師)來證婚，大概是胡適幫著說情，梁也接受了，可是罵了徐志摩，說朋友妻不可欺，云云。

林徽因和梁思成在美國留學，於1928年在渥太華結婚。

1931年林徽因要在北平演講。徐志摩要乘飛機從南京來捧場，飛機在濟南墜毀，一代詩人殞落。此前，陸小曼已被壞人教唆吸毒而不可自拔，導致徐為生活奔波。

徐的追求太多，太炙烈。追求並無錯，我們升斗小民只是追求太少，不敢像闊少們那樣大膽妄為追求而已。但是若非追求林徽因陸小曼，本就不必是徐志摩。相對於民國人物轟轟烈烈的追求，反倒可以說共產黨治下的中國人畏畏縮縮。

還有一個佳話，說才子金岳霖在北平向鄰居梁思成之妻林徽因示愛未果，之後終生未娶。這個佳話有矛盾的地方，貪求同事妻子，真的不應該成為林徽因是在水一方的佳人證明。況且，他一輩子不娶妻，是他自己的問題或者喜好。學者不學者似乎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你說金岳霖是什麼邏輯學家，在中國不允許自由辯論，不允許學術和思想自由，那麼邏輯和辯證法都變成無用的學問。有辯論，才有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的辯證法，才有亞理斯多德的邏輯。

革命已死，才子佳人也命歸黃泉。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12/12/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