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綢之路和西域人(1)

我屢次說過，中國人陷入絲綢之路迷思不能自拔，認為這條路很了不起，中國人了不起，而無視絲綢之路大部分是在中國境外。更重要的是，商品經過商人倒賣才更值錢，所以，商人是主要的獲利者。而中國的歷史課本，也只是說波斯人來回穿梭在絲綢之路，也許可以籠統地說是西域人。橫豎不是中國人。

近日研究突厥人，發現在隋唐時突厥人曾經打敗過隋軍唐軍，唐朝需每年為突厥人納貢，有一萬匹絲布吧。突厥人跑到波斯帝國，跟波斯人說絲綢生意由突厥人來做，波斯人說好吧，突厥人運來絲綢，波斯人當面把絲綢燒了。

從另外一個角度說中國人可以拿張騫班超來吹牛，說他們如何歷經萬險出使西域。可是，西域人穿梭於絲綢之路和地中海如履平地，難道中國人不為自己的牛皮而羞愧嗎？亞歷山大打到現在的阿富汗，從馬其頓到波斯到埃及到巴比倫到印度到阿富汗，馳騁萬里，也遠遠多於從長安到阿富汗的距離。何況，他的將軍在阿富汗一帶還建立了希臘語帝國大夏國(Bactria)。

中國人喜歡吹噓四大發明，可是，火藥火炮造紙這類技術都是通過突厥人蒙古人征服中亞傳出去的。反過來，西方重要的東西中國沒有學。而阿拉伯人因伊斯蘭教崛起翻譯了古希拉哲學和科學文獻，歐洲人後來居上。中國人沒有學什麼有用的東西，古羅馬的水泥和石頭造房技術在清朝之前已傳遍歐亞。中國人現在還為沒有洋釘的古代木工技術沾沾自喜，或者為什麼糯米拌石灰的明長城而驕傲。可是沒有洋釘就沒有一系列複雜的鐵工技術和大型建築技術。明長城也沒有古羅馬時代的很多石頭建築結實，儘管很多這樣的建築已經毀於戰火。不能把石頭鑿成方塊或圓柱形也說明鐵工技術不行，當然，如果你刻意要發展鑿石刻石技術，自然會刺激鐵工技術的進步。古代中國這些都不存在。外傳的技術都是單向的, 卻不主動接觸世界學習新東西，到元朝的時候，實際上中國的文明和和很多技術已經落後於伊斯蘭和基督教世界了。

中國人就喜歡自我中心漢郎自大，皇帝女兒嫁給蠻族頭領哭哭啼啼，很多羅馬或者東羅馬皇帝的女兒被迫嫁給蠻族頭領也是一樣，但是至少沒有文人把這些公主寫得像王昭君那樣凄凄慘慘。很自然，中國文化沒有那麼強的擴張力，結果和絲綢之路有關的這些蠻族，最後發展出的文字都不是以漢字為基礎，如突厥文蒙古文都是以一種古波斯文粟特字母（Sogdian alphabet）為基礎。中國人說波斯人通過絲綢之路經商，實際上就是粟特人(也稱索格特)。

說道王昭君，她甚至不是公主，只能算宮女，公元前33年，南匈奴首領想做漢元帝女婿。據傳，漢元帝讓畫師畫像從宮女選妃子，昭君沒有賄賂畫師，畫得丑沒有當成漢元帝的妃子。這次就把宮女當公主嫁給了南匈奴首領。不過，這仍然是傳奇化故事，真實情況應該是漢元帝賞賜了一個宮女給一個匈奴首領。昭君嫁人生子安居樂業沒有那麼凄慘。設想，現在西安一個女子嫁到鄂爾多斯去，就應該哭哭啼啼嗎？不管怎樣，文人雅士所做的「昭君出塞」無比凄婉悲涼，難怪中國人就喜歡死守家園還自以為生活在天堂。

後來才女蔡文姬(蔡琰)因董卓之亂匈奴南下被抓去，也是做了匈奴首領的夫人，生了兩個孩子，呆了12年。「曹操統一北方后，花費重金贖回，嫁給董祀」。故事講曹操因蔡父沒有子嗣，用金璧從南匈奴那裡將蔡琰贖回來。蔡琰有《悲憤詩》二首和《胡笳十八拍》傳世。是講戰亂和被匈奴擄去做胡婦的悲苦，只有死活留在漢地最好。她的哀怨也是返回漢地造成母子分離的結果，如《胡笳十八拍》言：「胡與漢兮異域殊風，天與地隔兮子西母東。苦我怨氣兮浩於長空，六合雖廣兮受之應不容」。當然，《胡笳十八拍》寫得優美，也反映了當時人們對異域的厭惡。

希臘化大夏國(Bactria)概圖

唐三彩：西域樂師(基本上是粟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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