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慰年:川普虐我千萬遍,我待川普如初戀
—— 福音派與華川粉的心理分析
對於川普公然的種族歧視言論,一些基督徒選擇性失明。曾經激活美國民權運動,代表美國價值核心和社會良知的福音派,正在重複《憲法第十四修正案》前的白人奴隸主、白人基督徒的錯誤;曾經生機勃勃的美國福音派價值觀,遭到白人種族主義者的扭曲。以至於基督教遭遇福音派的污名。「這個之前處於道德高地的宗教運動,從高地墜落,損毀嚴重。」著名福音派牧師蒂姆·凱勒(Tim Keller)在《紐約客》撰文寫道:「『福音派』曾經是用來指代那些宣稱佔有道德高地的人;現在,這個詞在流行文化中基本上等同於『偽君子』。」 一些福音派的基督徒,為了跟福音派極端分子劃清界限,宣布退出福音派基督教會。
福音派運動在與川普結盟過程中,表現出粗魯和無趣,充斥著恐懼、虛偽、挑剔和不滿。雖然並不是所有福音派都是如此,也不是所有支持川普的福音派信徒都是如此。有很多福音派基督徒,包括白人福音運動的政治領袖,他們的行為為公眾做出極壞的見證,帶來災難性後果。白人福音派是川普政治支持者的核心,雖然絕大多數的福音派支持者可能不是種族主義者,但他們卻願意支持一個公然試圖以種族劃分民眾的人。
福音派全力以赴支持的川普將是美國歷史上留下最多不光彩記錄的總統。正如《大西洋》(The Atlantic)的一篇文章所說,川普特是一個生活方式更貼近享樂主義而非基督教的人,他顯然把白人福音派視為達到目的的手段。他在進入政壇前對福音派完全沒有興趣,退出政壇后也絕對不會對福音派感興趣。
對於川普種種與基督教義背道而馳的說話和行為,福音派卻用「不完美,有缺點」為川普洗地。批評者反駁說:川普遠遠不是可以用不完美、有缺點,來掩蓋其痞子流氓本質的。說謊、種族歧視、與獨裁劊子手為伍且樂此不疲、撕裂社會、撕毀和平協議……他的言談和行為說明,他的道德水準大大低於普通人,一而再、再而三突破道德底線。
《紐約時報》有一個對川普推特的大數據分析:就職以來,川普共發推特11000條。其中一半以上具攻擊性,2000多條表楊自己,吹噓自己集會人數183次,攻擊移民507次,攻擊盟國233次,表揚獨裁者132次,宣揚陰謀論1719次,還有16次宣布自己是人人最愛的總統。
川普一直認為他的智慧超人,即使在一些他從沒有涉足過的領域,也無所不曉。在民粹泛濫的情況下當上總統后,更加自高自大,覺得自己的智慧比多年來從事美國內政外交的所有專業官員都要高明,結果弄出許多笑話。這是美國式的悲劇。 好像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船長駕駛著鐵達尼克游輪。克魯格曼(Paul Krugman)說,美國民眾目前如同「受困在鐵達尼號(Titanic)上,而船長是個瘋子,堅持指揮這艘船筆直朝冰山前進,船員都懦弱得不敢反抗,更別提為拯救乘客而群起叛變。」
川普具有人格障礙、嚴重自戀,思維充滿矛盾。美國的選舉制度把川普推上總統位置使他的自戀人格登峰造極,進入極度病態的程度。可謂是在美國政治經濟制度的缺陷中成長的一個毒芽。面對這樣一個毫無誠信、厚顏無恥、自戀到極點的總統,鐵桿的川粉,尤其是福音派川粉竟然視而不見,一挺到底。對於福音派基督徒力挺川普現象,匪夷所思。川普的親侄女瑪麗‧川普‧巴瑞說,川普「是個沒有原則的人,一點兒原則也沒有!他唯一一次上教堂,就是媒體鏡頭出現的時候。想不到他竟得到這些基本支持群眾。」
當然,我們不能一桿打翻一船人。一段時間以來,針對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川普主義(Trumpism)最有趣的批評,也來自於右翼力量。這裡的右翼(the right),不是指另類右翼、激進右翼、福音派右翼或種族主義右翼,而是過去始終為共和黨總統投票或效力的真正保守派人士。共和黨總統提名大會,許多共和黨大佬避之不及。圍繞在川普周圍的是他的小圈子和幾個家人。
華人基督徒,基本上持福音派的立場。粉川、挺川的基督徒在華人教會是多數,而且通常嗓門更大、氣勢更凶,粉川、挺川在一些教會裡和群里成為屬靈正統和最大的政治正確。一些不粉川、不挺川的基督徒在基督徒群里受到粉川、挺川的基督徒的壓制和圍攻,成為格格不入的異類,被視為落後分子、信仰有問題。不粉川、不挺川的信徒,感覺倍受壓制和歧視。
福音派基督徒為什麼對川普現象失明?關鍵在於,他們試圖用作為一個組織的宗教的力量影響選舉,通過選舉出他們的「宗教代理人」進而影響政府和決策。這是「政教合一」的一種形式。威廉斯關於宗教自由和政教分離(Separation of Church and State)有一個著名論斷:「基督的花園」(教會)與「野生的世界」(政府)之間應該有一道隔離牆(Wall of Separation)。政府管理人間事物,教會處理人與靈魂的關係。信仰是個人行為,不是政府行為。政府管理人間的世俗事務,無權干涉人民的精神信仰。上帝從未說過要用「鋼鐵之劍」(Sword of Steel)去幫助「聖靈之劍」(Sword of Spirit)。 上帝也從未說過要用「聖靈之劍」(Sword of Spirit)去幫助「鋼鐵之劍」(Sword of Steel)。宗教組織和打著其他信仰旗號的組織在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凡是以信仰為旗號掌握俗世政府的組織都是邪教組織。無神論的馬教是一種政治意識形態宗教。由馬教為基礎的世俗政府,是一種新型的政教合一。不管它的口號多麼高尚多麼蠱惑人心。
川粉現象,是一個饒有趣味的政治學、社會學和心理學的課題。美國川粉有兩類,一類是在全球化發展中因為產業外包而出現產業空心化地區,我們也稱之為鐵鏽帶的失業人群;另外一部分是在全球化文化融合中感覺失落的白人種族主義者和福音派基督徒。前者迷信代表金融資本的川普能把他們從失業中解救出來;後者期望川普帶領他們重回美國白人至上的舊時代。瑪麗·川普說,川普贏得大選是因為「大多數美國人都是自私的人,除了自己狹隘的利益之外什麼都不關心。」誠哉斯言!
資本主義拜物教讓一些人把金錢和貪婪視為上帝。在金錢遊戲的競爭中敗落的人,必然不甘心退出金融舞台。川粉的一個重要群體是「新窮人」。新窮人自私,因為他們面對失去的好時光倍感失落,他們現在失去既得利益的心理困苦之中,無心考慮其他族裔的利益。埃里克·霍弗(Eric Hoffer)的《狂熱分子》(「The True Believer」)分析新窮人問題,認為「新窮人」不是在飢餓邊緣掙扎的貧民,也不是數代身居貧民窟的末端人口。他們是新近才陷入窘困的人。所謂「新窮人」,他們一般不至忍飢挨餓,他們的「貧困」更是心理上的、相對的貧困。折磨他們的不是生理上的饑寒,而是心靈上的失意感和對「過去好時光」的回憶。同時,他們會為自己的失落尋找替罪羊。
美國的第一代移民的華川粉,跟本土出生的川粉不同。一些自視是「准白人」的華人新移民,對川普的本質認識不清,「被賣了還幫人數錢」。一些所謂自由派的文人與川普為伍,以川普為榮,站在普世價值的西方自由派的對立面挺川。茉莉批評這些人是「為了打鬼,藉助鍾馗。其結果是,自己與魔鬼共舞,變成在野共。」學者榮偉指出,很多高科技精英華川粉多數來自中國大陸,是吃狼奶長大的一代,深受極權制度弱肉強食的價值觀影響。他們的崇尚強權、蔑視弱者的想法和川普所推崇的白人至上主義理念一拍即合。他們成為川粉,毫不奇怪。有人嘲笑道:川粉們指望川普做他們的大救星,川普卻把他們心中的明燈美國自由女神雕像上的火炬換成了黨國製造。
對於華川粉的形成,經濟學家羅小鵬從社會契約的角度做出分析。中國的社會契約在現代發生了重大變化:中國過去留洋的人在中國的政治和社會裡沒什麼地位;現在倒置過來了,權貴都以後代有外國國籍,尤其是美國國籍,作為地位的象徵。造成中國的社會契約內在的矛盾被外化,中國社會契約的變化威脅到了美國的社會契約。華人轉移到海外的資產保守來說有五、六萬億美元。這樣一個巨大的力量,它的政治、價值傾向和美國政治連在一起。華川粉的出現代表的就是這種趨勢。目前美國的生活方式、政治體制、基本價值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來自中國的挑戰。中國對美國的挑戰是全面性、根本性的。
大選前,美國華川粉,甚至寫歌詞讚美川普。《川普之歌》,橫空出世——「七十古稀滿頭金髮,天賦使命,橫空出世替天行道,擔當重任拯救國家;叱吒風雲,無私奉獻,為讓美國再次偉大!兌現承諾實現計劃,日理萬機,不辭辛苦走遍美國,演講理念聽民說話;慧眼銳智,意氣風發,指點江山世界變化。」川普如果連任,歌詞作者擔任宣傳部長,絕對是最佳人選。
華川粉支持川普,不是認識問題,而是變態心理問題。他們愛川普,如同少男愛少女。「川普虐我千萬遍,我待川普如初戀」。這是受虐綜合症的表現。為了繼續「熱戀」川普,他們不得不有意忽視一個基本事實:共和黨和川普對華人不加掩飾的歧視。華人眾議院孟昭文提出包括禁止使用Chinese Virus歧視性用語的《譴責所有針對亞裔的歧視和仇恨案》。2020年9月17日,該法案在眾議院通過。民主黨229 票贊成, 0票反對;共和黨14票贊成, 164票反對。惟因多數共和黨議員反對,這個提案不會送到參議院表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