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毛澤東晚年評《水滸》是精練明快的一家之言
毛澤東不僅自己愛讀《水滸》,而且還勸別人讀《水滸》。1973年12月21日,毛澤東在接見部隊領導的談話中,勸人們讀古典小說時說:「《水滸》不反皇帝,專門反對貪官。後來接受了招安。」1974年去武漢時,他還把他最愛讀的那部影印線裝本的《金聖嘆批改水滸傳》帶在身邊,一邊讀,一邊對在他身邊工作的人員說宋江是投降派,搞修正主義。
毛澤東在遲暮之年,多次談論《水滸》。「如果拋開『文革』後期政治鬥爭的背景,單隻作為一種文學評論來看,毛澤東對《水滸》的這些評論,和他對《紅樓夢》的那些政治性評論一樣,是別具慧眼的一家之言,是從他自身的經驗觀感出發對《水滸》的一種評論。」(《毛澤東早年讀書生活》,第20頁)也有的學者認為:「毛澤東晚年評《水滸》,確實是有感有思而發。從這部小說的實際情況來看,其所『發』也是得當的。不失為精練明快的一家之言。」毛澤東的這些評論,「不能說是『實出無心』,『順口評《水滸》』,而是從宏觀的歷史文化角度,隱約透露出他對革命事業的憂慮。」(《毛澤東與文藝傳統》,第170頁)江青、姚文元之流,藉機大做政治文章,完全是一種陰謀,妄圖藉機打倒周恩來、鄧小平,讓江青上台執掌大權,實現女皇美夢。
毛澤東不僅愛讀《水滸》,而且也很關心對《水滸》的研究。「文化大革命」前,《光明日報》等報刊發表的有關《水滸》的研究和評論文章,毛澤東幾乎都看過。他的存書中,有一本《水滸研究論文集》(作家出版社,1957年編輯出版)。這本書中茅盾著的《談<水滸>的人物和結構》一文,毛澤東閱讀的時候,還用黑鉛筆在書上劃了許多的道道。
據筆者的記載,毛澤東最後一次向我要《水滸》,是1975年8月22日,這一天下午,他指名要看《明容與堂刻水滸傳》(一名《忠義水滸傳》,上海中華書局1973年12月影印,每部兩函20分冊)。本來,這種《水滸》1973年12月14日我們已經送了兩部給他存放在游泳池住地,可是,由於游泳池住地存放的書太多,當天他要看一時又找不出來,所以讓我們再送一部給他。這時,他的一隻眼睛剛做了白內障摘除手術,視力稍有恢復就要看書。這部《水滸傳》大概是他白內障摘除手術之後要看的第一部書。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出,毛澤東晚年對《水滸》仍然是非常喜愛的。毛澤東這次要看《水滸》,是在與蘆荻談《水滸》后的第9天,而且是在白內障摘除手術之後視力稍有恢復的時候,是因為他對《水滸》的評論言不盡意呢?還是又有什麼新的思考呢?反正他又一次要看《水滸》,而且要看的是100 回本的。
說到這裡,筆者又想到了與此有關的一件事。1975年9月8日上午,蘆荻給我們打來電話,要找一本《中國封建社會農民戰爭論文集》,說本書上有張政烺的《宋江考》一文。蘆荻還要我們找中央黨校當時編的《關於宋江的歷史材料》,教育部理論組編的《教育革命簡報》增刊第8、9期(內部發行本),說本刊上有關於評論《水滸》的文章和材料。當天筆者從北京圖書館借來一本《中國農民起義論集》,上有張政烺寫的《宋江考》一文。中央黨校編的《關於宋江的歷史材料》和教育部理論組編的增刊,也都分別向他們要來一份。晚飯後,書和材料一起交給了蘆荻。1975年9月底,蘆荻在離開中南海以前,她曾給主席醫療組的人員講了怎樣理解毛主席評《水滸》的課。她這次向我們要的書和材料,是她自己為講課做準備的呢?還是主席要看的呢?還是主席另有什麼意思呢?這些我們就不清楚了。
後來,筆者在毛澤東閱批過的書刊中,還看到過一本上海的《學習與批判》雜誌,(1975年第11期)。這一期雜誌上刊有署名為羅思鼎的一篇文章,題目叫《<水滸>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這篇文章的標題上方,毛澤東用黑鉛筆劃了一個大圈,標題下面劃了一條粗粗的浪線。本期雜誌封面刊名上方,毛澤東用紅鉛筆劃了一個大圈。顯然,本期雜誌和羅思鼎的這篇文章,引起了晚年毛澤東的注意。如果說毛澤東閱讀過或者讓身邊工作人員給他讀過這篇文章,那也是1975年11月或者11月之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