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回國,周末去逛書城,買了一大堆書,在書城門口看到一個賣玉佩的小攤上賣十二生肖的掛件,想起了美國鄰居的囑託:為他兒子買一個生肖龍,我用身上的所有的錢買了好幾個生肖掛件準備回來送人,最後只好向賣玉佩的小姐攤派,你得給我留下一塊錢,我好坐公交車回家, 小姐看到我的錢包里真的一分錢也沒有了,又找給我一塊錢。
青島的夏天本來人就多,這天又是周五的傍晚,大學中學剛剛放假,每一個公共車上的人都很多,攥著手裡的一塊錢,抱著一大抱書(塑料袋破了),一隻胳膊緊緊夾住自己的手袋(擔心被小偷盯上,小偷又不知道裡面沒錢,偷了我的空錢包,裡面的駕照和信用卡丟了就麻煩了),硬著頭皮往公共車上擠。終於擠上去了,人貼人、人擠人,我的頭上面都是胳膊,動都動不得。我努力地鑽到司機後面的一個座位旁讓自己依著柱子喘口氣,車上的人越來越多,到家還有十幾站呢,我後悔地想:應該少買一本書或者一個掛件,打個車回家就好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我正後悔著,電話響了,我十分不容易地掏出電話,婆婆問:「回來吃飯不?」我說:「正在回家的路上呢,公共車很擠,估計要半個鐘頭才到家,你們先吃吧。」這時我旁邊一個人的電話也響了,「喂,」隨著一聲長長的喂,我看了一眼打電話的女孩大約20來歲,長得胖胖的,五官也不怎麼秀氣,
「塗哥,你在哪? 怎麼想起我來啦?找我什麼事?小畢結婚?你和我一起湊份子?好啊,怎麼個湊法?你六我四?」
女孩甩了甩頭髮,繼續說:「哎,我說大頭,你可真會算賬,上次小毛結婚我七你三,怎麼這次就變成我四你六了?你也太會算賬了,不行這次你七我三。我們去給他買個什麼禮物吧?」
「行啊!我們在哪裡見面?你到我店裡來找我吧!我不在老劉那裡幹了,我把小毛家旁邊那個門頭盤下來了。我老爸的錢?才不是吶,我才不用他的錢呢,我又不是沒有錢。我和朋友合夥湊的。」
「我們怎麼去小畢家?你開車來接我?你買車了?沒有你用誰的車?我老爸的?他會把車借給你?我當然不信了!打賭就打賭,怎麼賭? 就這麼點錢,不行,四倍吧! 我老爸的車連我都不借,會借給你?我可跟你說好了,不許用卑鄙的手段達到目的啊。比如說,你跟我老爸下棋,贏了棋就借他的車,這當然不能算了,我不管,反正你要正大光明地去借。 哼,我老爸這次要是斷了我的財路,我就臨時和他斷絕父女關係!」
「大頭,你等等,有個電話打進來,我接一下,回頭再跟你說。」
「哎喲,是戴老呀---
「我怎麼沒去看你呀?我上周二去看你,阿姨說你在睡午覺,我沒敢打擾你就走了,你要是有時間,我明天就去看你。你有事讓我幫忙?行呀,什麼事?翻譯材料,我那點水平哪能行,你為什麼不找王麗幫你?我是你的愛徒?那你怎麼不派我去上海開研討會?沒有你的推薦,我哪去得了? 你幹活的時候就把我當愛徒,有好事就把我忘了。好啊好啊,這個忙我先幫著,下次有了好事可唄忘了我啊。哪天你有空我看你去。拜拜!」
「喂,塗哥,是老戴,他一找我准有事,......」
我到站了,車上的人比剛才少了很多,也沒那麼擠了,我好像不知不覺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