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團長我的團, 我的鮑魚我的煲.
四十年前,它是傳聞中敬愛的總理國宴上的極品,招待美國最長壽的國務卿一起預祝第一次聯合公告的發布;三十年前, 還是在計劃經濟什麼都配給的年代, 吃條魚都要票, 談何一睹這稀罕物件; 二十年前才第一次瞧見它,因為自己常年在廣東,餐桌上除了您沒能想到的,什麼都能入了口,更有稀奇古怪的珍禽異獸或是名貴不菲的燕窩鮑翅;十多年前第一次觸目驚心地見到濟州島的娃女們忍辱負重整日艱辛地涉足浸泡在海灣,以捕捉包括它在內的一些海產品為生,而韓國的男人們作威作福無心勞作的形象從此在我心理留下了不太光彩的一道抹不去的印跡。今天, 它終於成了我的囊中物, 美味餐.
鮑魚,我不信你沒聽聞過,但也不信你和我一樣親自遊歷過如何從延綿不絕的海岸線上從星星掛在天上的那刻直到太陽高照才將它獵入背囊,多半就那麼僅有的一個。等你燉雞湯的時候(63說了要用他們家的雞湯才夠味https://big5.backchina.com/space-206294-do-blog-id-23744.html),正好和您講講這一隻昨天剛挖來的鮑魚。
每年的潮汛起落是挖鮑人最敏感的信息,美國法律規定了獲捕時間是每年的三月到十月這大半年,其中八月的產卵期為禁捕月。這個周末連著三天的丑時是潮水最低的好時辰,早早地都一起辦齊了證件和特製潛水服(八毫米厚)的租賃,當然也查驗了所有法律嚴明規定的配套設備,刀啊,尺啊,鞋,手套,橡皮圈,套在圈上的外包裝簍(看看照片吧,特喜歡那背簍的多彩顏色,架著它,像個全副武裝著的軍人,勇敢地朝著「我的團長我的團」里的南天門開跋。)
我們的南天門是遠在一百多英哩的北加州一號州際公路邊上。白天的一號公路只要是個不近視的,或者近視了戴著眼鏡的人都喜歡因為它沿途的美麗海岸線堪稱美國最漂亮的公路;可半夜的崎嶇山路又在盤旋而上之間,不涅把汗的駕駛者可謂難得的心智高手。然而南天門再難,咱打敗小鬼子奪下鮑魚宴的決心勢不可擋,一路前行也無心睡眠;前兩天快攝氏三十五度的高溫,這會卻是穿了羽絨服的我也耐不住的寒,車窗上的霧氣和車裡哆嗦著的我們也在戰戰兢兢擔憂著一會的艱難搏戰。夜空的星星朦朦朧朧地掛在快結冰的的車窗上,承諾了村裡好友,數數,數幾個算幾個吧;數著數著,數到了前面跟著的無數的車燈,不免還數到了快要抓到的鮑魚,每人一天最多只能抓三隻,那可是最高理想呢,是師長的境界,可眼下那麼多車都是同去一個戰場,咱還不是正規團呢,能拿到那自己的三隻么?
終於我們的戰騎跟著數不清的一個個車燈後到達了著名的聚集點,少說這個點的停車位今晚超過了百輛;保守地估計如果每輛車四個人都能有師長的最高境界,那將有一千二百盅滿只的鮑魚要下了廚房,入了胃室,咱也有和基辛格同一規格的國宴待遇了,嘿嘿,美啊!可這會兒,想不了那美味,也顧不上數星星,先尋個暗處,寒冷中脫得只剩下打底的游泳衣,再異常艱難地套上緊身的潛水服,雖心甘情願卻也好不容易才折騰進去;不用說外形上有多哈雷客或蜘蛛俠那麼異類,身體的異常反應確是苦不堪言無可抵擋的難受。可記得量血壓時候,接近舒張壓的片刻,那隻手膨脹得快麻木,彷彿再忍那麼一會,血管就要撐破了似的;穿完那身衣服,不單單那隻手, 可是整個身體都處於舒張壓的極限狀態。
身著盔甲,肩扛背囊,淺一腳,深一腳地朝魚肚白的海邊挺進;百來米下坡的路地勢極其陡峭,稍不留神感覺就會滾下滑坡,葬身汪洋前的亂石上. 何況我們又是一個個身處緊繃的太空服像個機器人一樣行動遲緩。萬事開頭難,這點比起以後的強度真的還不算太難。
好不容易到達了和海面一樣的平地高度,眼前的路再也無蹤可尋,大塊的石頭間密布的是粗細不均的海帶,有的寬如蟒蛇,有的錯綜糾纏像個無頭緒的破漁網,張開它似乎能網住大海一樣。海帶的形狀比起踩在它們身上猾濘的感覺還溫柔一點,沒見幾個前面走的能保持住平衡,也學著一些同行的人一樣,乾脆就趴在上面葡伏前進,這麼著支撐了十來分鐘才爬到了有水的地域。嘿嘿,水也順著衣服的間隙溜進身體里,好在是密閉性夠好,溜進來的水還沒讓肌膚感到它的寒度,已被咱的溫度暫時抵消了。豁出去了,一心找那寶物。
學著周圍的人找摸著各處的石頭,摸旁邊的,摸底下的,摸側面的,摸來摸去,只是毫無頭緒那寶物究竟身藏何處,究竟又是何等模。水裡糾纏了半天,還忙得有點熱了,這才頭腦發昏後悔沒去修一門軍事學校或是MBA的實地戰鬥課,眼下咱真是一無所知無從下手啊。就在那千鈞一髮,啊!摸到了,真的摸到了!
信不信由你,沒睡幾個小時的這會兒,正聽著陸春齡的響笛,趕著這份作業,備不住就又到了點,一起沖向南天門的團隊號又要集結了。是啊,今晚還是通宵行動,為了那傳說的國宴和無奇不有的南國茗品,鮑魚雞湯盅,對了,您那雞湯熬好了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