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在西方,對於一個幸福的兒童,睡前故事應該是一天結束時最美妙的事。我覺得自己的童年也很幸福,那麼我有聽睡前故事的美妙經歷嗎?當然是有的,只不過講故事的不是爸爸媽媽,當然更不是哥哥,儘管他比我大八歲,肚子里已經應該有許多故事。給我講睡前故事的是收音機——一本書大小的半導體收音機。那時還沒有電視、遊戲機呢,每天晚上我都把收音機放在枕邊,在收音機的陪伴下入睡。第二天醒來,睜眼看到收音機已經在對面的五斗柜上,就知道自己又聽著聽著睡著了,是父母過來把收音機關掉,就手放回柜子上。收音機里的節目很多,有一個兒童節目叫做「小喇叭」,開頭總是一個童聲在說「小喇叭開始廣播啦,打滴打、打滴打」,很幼稚,我很快就不屑聽了。我最喜歡聽得是小說連播節目,好像不僅是我,大家都喜歡聽,有次播講《向陽院的故事》,沒多久,城市所有居民院落都改成了「向陽院」,那叫一個「火」。現在我還記得裡面的一段順口溜:「紅頭繩,綠頭繩,針頭線腦籃里陳。紫花布,陰沉沉。齊天大聖孫悟空,花果山裡來修行......」。
對於一個稚嫩的耳朵,什麼都新鮮的,小說故事、革命歌曲、樣板戲甚至各種說唱曲藝,記憶中我聽的第一段相聲應該是馬季、唐傑忠合說的《友誼頌》:「從廣州出發,離開珠江口過我國南海的萬山群島、西沙、南沙,再走曾母暗沙、新加坡、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的蘇門答臘,穿過馬六甲海峽,進印度洋,走甘島、塞席爾群島,到維多利亞,再走一千八百零八,這才到坦尚尼亞。 」當時不懂這叫「貫口」,只是覺得馬季知道那麼多世界地理知識——真了不起。其他諸如快板:「什麼美國顧問胡高參,嚇得就往桌下鑽」,「哧楞哧楞繩子響,就像捆豬一個樣」。山東快書:「火車站裡有火車,火車裡面有旅客、旅客手裡提包裹」。北京琴書:「王國福,家住大白樓,身居長工屋,放眼全annnn球ououou」、河南墜子:「下了一個大雞子,咯咯大,大咯咯」,諸如此類,南腔北調,繪聲繪畫,每當聽到這些,我就會跟著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