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
不見梅花久矣,加拿大沒有梅花,至少我在此沒有見過。同樣沒有見過的還有桃花、李花。看不到雪的日子裡,繁盛的花似乎只有五顏六色、房前屋后,光乍乍亂擺著泡司的鬱金香。可見柳綠,難覓桃紅;有吃陳皮梅,不見寒冬梅,遂成一缺憾。
想當年兄弟我在南京的時候,年年春來呼朋引類、吆五喝六地去梅花山扎鬧猛,明知打攪花的清凈是件煞風景的事,奈未能免俗何。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人不再是人,而是一窩蜂。人氣喧騰,暗香怎敢浮動,肩踵相繼,疏影無地橫斜。不過梅花山的梅花以春梅居多,身形情性已與桃李沒甚差別。既然施朱抹粉,笑迎東風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與春梅相較,冬梅自然是品格超凡。然而蠟梅花心早發是其自然本性,斗雪傲霜,亦不足以為驕傲的資本,人在江湖飄,難免不挨刀;熊到加拿大,自會雪上爬。一年四季都有人過生日,沒聽說三九天過生日的比黃梅天過生日的耐寒。賞花賞其色,寒梅之所以可親可敬,固守本色是關鍵。冬梅為什麼選黃色為本色,現成答案之一:「防冷塗得蠟」。那是偵察英雄忽悠小土匪的話,聽著理由自然充分,其實不靠譜。一如人問我為什麼冬天吃火鍋,答案是:防冷圖個辣。圖個辣?幹嘛不直接吃辣椒。眾色相較,黃色最有貴族氣質,黃得煌眼、黃得可愛、黃得充滿誘惑,黃得令人不敢輕狂。亂曰:紅玖瑰、白玖瑰,最貴還是黃玖瑰;君不見滿朝文武朱紫貴,見了黃袍即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