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磨坊酒店的音樂餐會

入春以來，紛至沓來好消息如逢春的花一般競相開放，親友們一致認為值得歡聚。這回聚會由小妹做東，地點選在了依桃碧谷的老磨坊酒店，時間是5月16日周六晚。

依桃碧谷介於密市和多市中心區之間，在印象中是一類似於南京下關、雨花區之類的城郊結合部，珍街、勞倫斯路一帶髒亂差的街面與美輪美奐的中文譯名實在不搭界。至於老磨坊酒店高大上的名氣，孤陋寡聞之人只道得一聲「慚愧」了。此番由珍街轉入漢波河景路，來到了漢波河谷，及轉過溪橋忽見由黑木柵條裝飾外牆的目的地，山莊式酒店依山傍水，疊石引泉，樓宇盤空，層台遞進。真是青山翠谷間萬花嬉春尤如桃花盛開的好地方。依桃碧谷有此一塊凈土，也就名至實歸了。憑欄望去，酒店庭園內，一對新人正趁斜陽拍攝結婚照。我來吃酒，你來拍照——「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這句《玉樓春》詞可應景么？

小妹定此地為聚會點，是因為此晚有真人秀的流行音樂會。類似這樣的大菜間音樂會（不同於本店爵士酒吧的爵士樂表演），酒店日程安排上今年籠共也只有五次，若想躬逢其盛，下一次的時間是三個月後了。據說大餐廳平時只有沿迴廊一帶營業。今晚則是全面開放，食客們濟濟一堂了。可能因為今晚的主打是音樂，來賓們為飽耳福，不為果腹，故伙夫跑堂也不與歌手樂師搶風頭：酒一般，菜一般，招待也一般。可能不是故意怠慢，估計是服務量驟增，人手不夠，老成店員奔走匆忙，鬢角淌汗。餐費結算賬時，店方主動為上菜遲延打折，可見此店雖則披譽久遠，卻不像有些店大欺客的老字號那般病入膏肓。如此一來，越發顯得虎居鋼琴、賣力彈唱的主歌手怎麼看怎麼像天皇巨星艾爾頓強。我們訂座晚了，故座席遠離樂台和舞池，山莊古老的建築結構恐怕更宜於榨油磨面，而不適合於樂音繞樑。後來體驗證明，臨近樂壇舞池，音響效果更好，為了更好聽的音樂，最好的辦法是「不用揚鞭自奮蹄」，多下舞池走走。

幾小時間斷間續的食物填塞，幾小時一路高歌的音樂轟炸，讓人足以領悟「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的哲學真諦。好在老磨坊的燈光多半幽暗如燭，不至於亮瞎人眼。來此眾人想必和我們一樣，心裡本有一連串好事打底，故飲水亦醉，嘬糠也香，草根木葉味偏佳，糟酒解渴勝如茶。更有那鑼鼓響，腳底癢，顧形影，自整裝。但見舞池中人：合場遞進，按節而動，亦步亦趨，閃轉騰挪，摩肩接踵，挨挨擦擦，熱鬧得好像街頭賠本賺吆喝的一鍋元宵湯。與夜店少年場不同的是，聞歌起舞者以中老年人居多，小輩們見此情形，便說第二天要起早，去阿崗昆露營，飯罷不久道別走了，留下長輩們繼續參與樂舞剩（盛）宴。年長的舞者衣著光鮮，別看手低步遲，倒也指顧應聲，一任你歌響來如雷霆怒，我自管「妙舞此曲神揚揚」，舞姿充溢著曾經滄海的自信和滿足，又有得其所哉的從容與妙曼。星期一就是維多利亞女王節了，時哉！時哉！只要想到此間是一百年老店，那麼舞池中人自然是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