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網上淘看電影,於公認的經典大作之外,有太多的遺珠,太多的驀然回首,太多的相見很晚,在驚詫自己的孤陋之餘,撿點往昔,追尋自己目光曾經的一得,追尋過去的藝術邂逅。當「邂逅」一詞跳出,二十多年前看的同名電影自然浮現於記憶。
《邂逅(about last night)》是當年看過且印像深刻的「內參片」之一。儘管因工作之便,看過一些「內參片」,但與今天網路時代的影迷相比,獲取的方便,獲取的數量,仍顯得十分可憐。內參片中曾有所謂的「過路片」:一兩個「內參片」拷貝,奔波間於我處稍歇,一些幸運兒(有時也包括我)便和這些拷貝,例如《邂逅》、《十字小溪》、《一條名叫旺達的魚》有了邂逅。
邂逅感覺的分明,是由於當時資訊不發達:走進試映間之時,觀摩廳暗場之際,銀幕上打出片名之前,作為觀眾的我,對將要看到的影片仍是一無所知(不像如今思懶手賤,常點開百度百科、豆瓣等作觀前導引、觀后反芻)。心無掛礙,直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樸素的情感去感遇,故有屬於自己的觀賞體驗,屬於自己的興發感動。邂逅的美好原只在於心靈的兩相生悅,而沒有旁者的輔導,思想的糾緾,科學的考量,利害的計較,一旦心生歡喜,就是一次驚艷。
電影常有,而驚艷感覺不常有。偶而有驚嚇,如《鬼娃冤靈》,從此拒看恐怖片;也有驚丑,留不住記憶;也有驚怰,一些先鋒片如《放大》、《眩暈》,跳蕩的畫面,無從接駁的情節,配以蹩腳的同聲翻譯,確實讓當年的我撞天撲地摸不著頭腦,於今恐怕亦然。而當下的電影大片,傾財傾力唯博人驚奇而已。兩千前中國人說:」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充滿了文明青春期的自信;兩千年後英國人說:「人們會變老,但從來不可能變好。(Men become old, but they never become good.)」我傾向於認同一個老破落戶曾經滄海的世故。
黛比摩爾沙啞的嗓音,今天聽來仍有磁(味)性(感);「去年一滴相思淚,至今流不至腮邊」,伊莉莎白皮金斯那張個性鮮明的「蘇小妹臉」依然生動。當年頗生共鳴的一段英語對話,如今卻沒有了當年心靈相撞的轟然(美食不中飽人吃?)。但是,另一段話倒是聽得更明白了:
女人說道:「(反思愛情一度冷卻的原因)也許是我們太天真幼稚。」
男人回答:「也可能是我們當時懂得太多。」
「人生若只如初見。」正是邂逅的味道。
「時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帶葉燒。」老和尚說:阿彌陀佛,新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