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言碎語話川菜
(散文)
我對吃沒有特別的嗜好。
但在菜肴里尤為喜歡川菜。一說起川菜,一般人都會認為除了辣就是麻,這就大錯特錯了。現在你可以點不辣或微辣的。
吃川菜吃的就是那個「川」味兒!就像看川妹子一般,看的就是那個「火辣」勁兒!
久居都市,一切都程式化了,也包括川菜,吃起來索然無味。倒是多年前吃過的一頓地道的川菜,至今仍令我難以忘懷。
這是川東的一座小鎮。一條小河繞鎮而過,鎮前有棵三人才能環抱的黃角樹,街道用整條的大青石鋪就,被歲月沖刷的平滑發亮。
這一天正是趕場的日子,也就是北方的趕集。一大早就有肩背背簍,肩挑擔子的人們,熙熙攘攘地湧進鎮子里。
我尚徉在這小鎮的街道上,人群擦肩接踵,四周迴響著陌生的川音,體驗著鄉下的風土人情。雖然離晌午還有段時間,走的有些累了,就順便拐進了一個正在卸門板的飯館。
「你早!來吃飯?!」卸門板的漢子撂下門板問道。
「是,剛開門?!」
「你先坐到,吃碗茶,我去買點肉菜就來!」
那漢子中等身材,滿臉絡腮鬍子,給我沖了杯蓋碗茶,沖我笑笑,拎著提籃就走出了飯館。
我環顧四周,一間大房,灶台連著櫃檯,擺著幾張八仙桌,桌旁是四條長條凳子。除了剛出門的漢子,竟無一人。
我品著青瓷蓋碗里的沱茶,一邊看著門外的街景。
不一會兒那漢子就回來了,魚肉菜裝滿了一提籃。
「豬是剛殺的,魚是活的,菜是剛從地里摘上來的,你想吃點啥子?」那漢子一邊放下提籃一邊問道。
「那就來個『糖醋鯉魚』和『尖椒肉絲』吧!『尖椒肉絲』要『七分尖椒三分肉』。」
「不是吹牛皮,老子還正經上了幾天烹飪學校呢!」那漢子一邊收拾著魚一邊和我攀談起來。
「一看你就是個外地人!你知道為啥子外地的川菜不地道?」
「為什麼?」
「最重要的是原料不地道!川菜要放地道的川海椒、川花椒味道才對頭。還有四川才有的泡菜,泡海椒泡嫩姜那是不可缺的,還有一些添頭啥子郫縣的胡豆瓣醬啦,醪糟啦,老母雞湯啦,一樣都不能少。」
那漢子一邊做著菜一邊旁若無人地侃侃而談。
不一會兒,那漢子就把菜上齊了。「這麼好的菜不喝二兩?!」
「好吧!就來四兩!那二兩是我送你的。」我說道。
那漢子從櫃檯上用紅布包封口的酒罈子里,用竹提了打了兩碗土酒端上來:
「謝謝嘍!你慢慢喝。」
說完端起一碗一揚脖,一飲而進。
新鮮的魚肉,新鮮的蔬菜,新鮮的心情,這頓飯吃得還真新鮮。
自此以後,再也沒吃到過如此有滋有味地道的川菜了!
就像看慣了濃裝艷抹,身著弔帶衣裙,足蹬高跟鞋的都市女郎,忽然看見了一位身穿碎花短衣,腳穿繡花布鞋,不施粉黛,留著一條大辮子水靈靈地鄉下女孩兒,令人過眼難忘。
一桌飯菜尚且如此,何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