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客》序言
來美幾年,遇到最多要辦的事,就是租房子。居無定所,隨遇而安,恐怕是華人來美國后的普遍現象。
由於經常換住所,進而結識了很多租房客。許多的人和事在我腦海里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它時常撞擊著我的胸膛。我曾無數次地坐在電腦旁,想把它敲進我的博客里,但總是不忍心再去揭開那心靈上還沒癒合的創傷。
他(她)們的音容相貌,時常浮現在我眼前,好象在對我說:你寫吧;把我們的事告訴大家!
我今天再一次地坐在了電腦旁,所寫的這些;都是發生在我身邊的真實故事,只是把主人公的姓名換了。
鍵盤聲聲,敲擊著我的心房,她的淚在流...她的血在淌...
阿秀和阿珍
·它鄉異客·
這是『唐人街』上一棟老房子,我剛剛搬來不久,就知道了這兩個女人的事。
一天一房客對我說:「不玩玩?便宜;打一炮八十元,還送『保險套』。比『雞店』便宜四十呢!。」
「什麼地方?有這等好事?」我一臉苦笑地說。
「就樓上住著的兩女的。」那房客說話仰了仰脖,眼睛衝天花板瞟了兩眼。
我這才開始留意樓上住一個屋的兩女人。
一個年輕一點大概四十來歲,權稱作阿秀,一個看著比阿秀大一些,權稱作阿珍吧!一聽口音就聽出來她倆是東北人,穿著打扮連小鎮上出來的人都不象。這如今小鎮上女人的俗媚勁兒一點都不比大城市的女人差。可阿秀和阿珍就連一點俗媚勁兒都沒有,頭髮隨便一梳,不抹口紅,就連眉毛也不修修,就是在大街上和你走個對面,你也不會對她們看上一眼。
就我所知,象她們這個年齡的女人來美國,大都是因為情感受挫,比如離婚;老公有了外遇,家庭暴力等。如其說是來打工,還不如說是情感逃避。
我不知道阿秀和阿珍是因為什麼原因來美的。象她們這樣的女人來美國打工,無非三個出路;一是做保姆,二是『Buffet'店看台,再就是做『暗雞』了。
做保姆,我看沒有人會願意雇她們,看『Buffet'台,又不靈光,去『雞店』,又上不了檯面。為了生存,只好選擇這條女人能做的老行當了。
還有一種說法是:女人一但幹上了這一行,就再也不想干其它的了。
她們也不一定是同鄉,只所以住在一起,主要是從經濟上考慮,是不是在『生意』上也好有個互相照應就不得而知了。
在一個樓里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也就有了見面笑笑或打個招呼的交往。這天晚上下班回來,就見阿秀坐在上樓的樓梯口上,我知道準是阿珍有了客,就問了一句:「吃飯了嗎?」
「沒有。」阿秀回了句。
「我這有剛買的盒飯。」說著我把買來準備帶的明天的午飯遞給了阿秀。
「那你......」
「我明天一早再買一份。」
這樓上常有些生人往來,由於是暗做,所以她們的客源有限,無非是同樓住著的租房客,再就是一些熟客和熟客介紹的人來。
一個星期天我正準備出門,走到上樓的樓梯口,就見一陌生男人一邊系著褲帶一邊罵罵咧咧的走下樓梯:「她媽的!這野雞;不戴套還不讓干!」
我一股無名火起:「別這麼刻薄;你自己解的褲帶,沒人請你來!」
那男人愣了一下,沒敢再吱聲,溜下樓去。
這天夜裡,樓里的人都睡了,忽然樓上傳來吵架聲:
「你這個不要臉的,幹嘛搶我的生意?!」
「誰搶了?是人家沒看上你看上我了!」
「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婊子!」
「難道你不是?!」
......
「大晚上的吵什麼?!還嫌不丟人哪?!」不知哪個男人吼了一嗓子,頓時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傳來兩個女人小聲的哭泣聲,到後來哭聲越來越大,竟沒人再吼一嗓子了。
那一夜,我一夜無眠。
距那天晚上兩女人吵架后不久,我似乎感到好象沒再看見她們的身影,偶爾碰到女房東隨便問了句:「怎麼最近好象沒見阿秀和阿珍了。」
「她們已搬走了。」女房東答道。
「做這種事的女人,在一個地方住不長的。」女房東又加了句。
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阿秀和阿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