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難以忘卻的記憶(二)
(青春紀實)
·異客·
其實我是知道她這個人的,我們碰過面,好象還是在新華書店。
現在我可以近距離的仔細看她了。
一米六八的個頭,燙著大花的短髮,頭髮微微有些發黃,這在那個年代是很少見的。那時理髮店還沒有恢復燙髮這活兒,我想是自己用火鉗燙的吧。
她皮膚白皙,五官清秀,臉上極乾淨,只是在左眼上眼皮的眼角上,有一小米粒大的淺凹痕。穿著很特別,雖然布料普通,但樣式很別緻。
「這都是我媽年輕時穿的。」她說。
她好象並不刻意打扮自己,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自然,又顯得那麼的與眾不同。她就是套上工作服,你都覺得她美的那種人。她渾身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種大家閨秀的風韻,一種慵散的美。
她的確是「一枝『別樣』的花」。
她告訴我說:她出生在北京,她爸原是北影廠的編劇,她媽是北影廠的演員。反右的時候,她爸被打成了右派,全家被下放到了內蒙古。
在我們交往之前,她媽非要叫她嫁給當地的一個「大官」的兒子。那人的她見過,個頭比她還矮,長的又丑又黑,她死活不同意就自己找到了我。
我心裡暗暗地蒙上了一層陰影。
我倆交往的事,在當地立刻成了一大新聞。我上街都常常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我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好象外地一個窮小子,在他們眼皮底下撿了個「金元寶」似的,就是撿,也輪不到我該撿呀!
不順心的事也接踵而至。她抱怨打電話找我越來越難,我們單位的總機,不是說佔線就是說線路不通。單位的外線電話是人工接線的,她那裡知道,總機班的那幫女孩子都被我得罪了,這個遞條子,那個託人,有的甚至親自找上門來,都被我一一回絕了。
唉;自己種的苦果,只能自食了!
她媽對她的控制也越來越嚴了,她晚上能出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我內心總感到好象要發生什麼事,有一種忐忑不安的預感。
該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那是一個星期天,她在單位值班約我過去,我帶了家裡寄來的糖果去見她。
正當我們倆相對默默無語地吃著糖時,「砰」的一聲門被突然撞開了,一個中年婦女闖了進來,她一下子站了起來:
「媽......」
「不要臉的東西!」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啪」的一聲一巴掌已甩了過去,她一躲打在了頭上,頓時髮絲飛揚遮住了她半個臉。
這一幕,永遠定格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衝動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但是......我又能做什麼呢?!打她的是她的親媽啊!
一個七尺男兒,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兒被打卻不能保護她,那種無奈、無助、悲涼和撕心裂肺的痛,頓時湧上心房,淚水一下子盈滿了眼眶,我哽咽著但語調堅定的說道:
「伯母;...你別打她...我們不交往了行了吧!」
我轉身衝出了房門......
天哪!
這就是我曾魂牽夢繞企盼的所謂甜蜜的初戀嗎?!
這就是我在無數小說電影中看到的所謂的幸福的愛情嗎?!
蒼天啊?!我做錯了什麼你這樣來懲罰我?!
我的心在吶喊!
我的心在流血!
我任憑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啊......流啊......流......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