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總理的願望 (開國元勛小小說系列之一)

周總理的願望

(開國元勛小小說系列之一)

紀洞天

星期天，說來也巧，周秉德和孫維世不約而同地來到周總理家中。周秉德是周總理的侄女，孫維世是烈士的女兒，周總理認她作乾女兒。孫維世見周總理星期天還在忙於工作，便與周秉德悄悄地商定，今天一定要讓周總理好好地休息一天。周秉德對周總理說：七伯，你答應要請我和維世姐吃飯館，你說話可得算數啊！周總理說：算數，算數，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過今天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改天吧！這時，孫維世搖頭晃腦地念起了清人錢鶴灘的《明日歌》，只見她仰揚頓挫地朗誦：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明日累，春去秋來老將至。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請君聽我《明日歌》！周總理笑道：鬼精靈，這兒可是乾爹的家不是你人藝的舞台。今天你導演的是哪齣戲？孫維世說：報告總理，新排的話劇《周總理請客》。這時，鄧穎超說：恩來，難得孩子們都來了，又遇上星期天，你就歇一歇，大家吃餐飯吧！周總理說：好吧，盛情難卻我就作一次東。

周秉德和孫維世都高興地跳起來了，周秉德問：是全聚德還是北京飯店？周總理說：那兒不行，人太多了。當年在重慶，有一回我和老朋友去吃館店，到了一家小飯館，樓上只有張三桌，兩桌有客人，我們與那兩桌的人都握了手，又請他們不要下去嚷，免得很多人上來。結果他們倒是遵守君子協定，相安無事。孫維世說：那是在當年的重慶，如今在北京，人這麼多，你這一套行不通了。周總理說：為什麼行不通？今天這餐飯我請定了，我就要請你們到外邊去吃午飯。周秉德說：七伯，要不讓維世姐幫你化個裝，戴上墨鏡，安上絡腮鬍子什麼的。周總理說：那還叫吃飯？那叫特高科在行動。周總理一行坐車到了東單新開路的一家「康樂」館店。但是那兒全滿座了，門口還有人站著等。這時，周總理說：讓我想一想。隨即他說道：上燈市口西口的「萃華樓」。在車上，周總理說：一九四六年國共三人小組和平談判時，我們請美國的馬歇爾等人到這裡吃過一次。去年緬甸的吳努總理來，我也請他到那兒。今天我第三次在那兒吃請你們！果然不出周總理所料，萃華樓靜悄悄。周總理點了簡單的菜飯。飯菜雖然普通但大家談得很開心。周總理問孫維世：陳老總有一首《一閑》詩，你讀過嗎？孫維世說：沒有。周總理說：你這當導演的，可不能光盯住舞台那一畝三分地，詩詞曲賦，琴棋書畫，什麼都得懂一點。陳老總的詩寫得不錯，比我強多了。說罷，周總理念道：志士嗟日短, 愁人知夜長; 我則異其趣，一閑對百忙。周秉德問：七伯，等到有一天，你閑下來了，你想做些什麼事？周總理說：這個問題提得好，你可以去報社當記者。我嘛，我有兩個願望。周秉德和孫維世都急不可待地問：什麼願望？周總理說：一是寫一部長篇小說，書名就叫《房》。我已經發奮讀巴金的《家》，現在讀到第36頁了！大家都笑了，才讀到第36頁，還說是發奮？周總理嘆道：不行啊，能由我自由支配的時間太少了。周秉德又問：七伯，那你的第二個願望是什麼？周總理說：我準備先讀完巴金的原著，再讀劇本。我看過電影《家》，演三少爺的那個演員就是過去演連長的，他沒有生活。我要是去演覺新，也要比他演得好。這時，鄧穎超插話說：還是讓周同宇去演覺新吧，他一定能演好。（註：周同宇是周總理的弟弟）周總理說：以後我要是退休了，我就去演戲，誰說總理退休了不能演戲？我就要開創這個先例！孫維世說：你演戲，我就來當導演。周總理說：我演戲還行，導演就得向你學習了。孫維世說：我當的是小小導演，你是大導演，全國人民的導演。

這餐飯，五個人五菜一湯，連米飯、饅頭一共是十元零二角。結帳時，周總理說：這可比重慶時貴了，重慶六人吃飯，六菜一湯有酒，菜還更好些，只花了三塊四角六分。我這個總理可不好當啊！臨走時，周總理說：今天真是難得，我陪你們玩了三個鐘頭！不行，我得馬上回去開會了。

周總理說過：「『文化大革命』讓我少活十年！」他還說過：「黨讓我活多久我就活多久」， 「我不入虎穴誰入虎穴，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黨和人民的事業，他屬於自己的二個小小的心愿始終未能實現。

                    02-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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