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的故事 （四）西北大將軍

老頭子的故事 （四）西北大將軍

呆在西北的那段日子，很短，也很艱苦。軍營是扎在了戈壁灘上。吃水是要到幾裡外的水泡子里去取。遇到枯水時，水泡子幹了，就要等部隊的送水車。一到那時，除了吃飯用水之外，洗衣洗澡就別想了。

軍營里的隨軍家屬很少。偶爾有來探親的，住住就走了。所以我幾乎沒有玩伴。平時最大的興趣就是去醫務室和炊事班瞎逛。醫務室的阿姨、阿叔會給我個聽診器或針管什麼的玩玩。而炊事班的事就多去了，餵豬，揀雞蛋，摘菜，釀豆腐。

我最願意乾的就是跟著「西北大將軍」釀豆腐。西北大將軍是炊事班的頭。之所以稱他為西北大將軍，是因為他做的豆腐是全西北最好的。西北大將軍是老革命，背著一套廚具打遍了天下。無論在多麼艱苦的條件下，西北大將軍都能作出噴香可口的飯菜來。

戈壁灘上長有一種蒺藜草，根可以吃。西北大將軍給我的任務就是挖草根。由於草葉帶刺， 半天下來，我的手給扎的千瘡百孔不說，草根也只能挖一小把。西北大將軍的手不怕扎，不一會， 他就會挖上一大籮。草根洗凈后， 拌上辣子， 是軍營內最受歡迎的一道小菜。 我從小不喜歡辣子， 對此菜不感興趣，我卻喜歡拿著草根嚼著吃，筋筋道道的，帶著甜味。現在想起來， 有一種licorice candy的味道。

西北大將軍還有一個拿手活 -- 「草根雞蛋」。是把草根切碎，加上鹽，五香粉，打入雞蛋，攤成雞蛋餅。那可是當時的奢侈品。輕易是吃不到的。我也只是在剛到兵營時和生病時吃過兩次。

離開西北有許多年了，西北大將軍也早已故去。可那「草根雞蛋」的香味卻時時縈繞在我的夢裡。想來想去，不知那蒺藜草的名字，否則，咱也可以開個Farm，或在後院種上一片，以紀念西北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