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兩眼淚汪汪》（15）

    夏震宇並沒有人間蒸發。

    那天他遭遇楊二一夥后，原本以為自己能象魯提轄拳打鎮關西一樣，好好教訓一下這個賴皮。但是自己畢竟不是魯提轄，沒有魯提轄那樣粗魯暴躁霸氣外露。而楊二也並不象鎮關西懼怕魯提轄那樣懼怕夏震宇。楊二也就是一個收廢舊出身的賴皮。他看見夏震宇隻身一人過來說話，就笑呵呵地夏震宇說，小老弟，尋仇來了？這事是光頭乾的，我還真不知道，純屬誤會。多大事呀？鬧成這樣。我知道后還正想登門去給你們道歉呢？不光是楊二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就連楊二旁邊的兩個人也點頭哈腰地說，誤會，純屬誤會。拳頭不打笑臉人，這樣一說，夏震宇握緊的拳頭也就鬆開了。

    當時天色已晚，旁邊有很多賣小食的攤販，也分不清哪個是跟楊二一夥的痞子。正當夏震宇跟楊二在說話的時候，身後一個叫麻桿的痞子用匕首直扎夏震宇的后心窩。由於自幼習武的本能，當匕首扎進皮肉之時，夏震宇「啊～」的一聲猛地轉身化解，畢竟來不及了。雖然沒有完全扎進去，但是把后腰化了一條半尺長的口子。夏震宇轉身之際，手中的手機迅猛地磕向麻桿的下巴，另外一直手把麻桿握匕首的手腕一扭，匕首落地。夏震宇的餘光又看見一個戴帽子的傢伙用刀從後面扎來，連忙轉身避讓，右手用手機虛晃一下，抬腳踢掉短刀，接著一組連環踢，踢得這個痞子鼻孔出血，嗷嗷直叫。這時夏震宇突然聽到「砰！」的一聲槍響。自己的左肩處黑糊糊一片，知道自己中槍了。扭頭一看，麻桿手中正端著一把楊二塞給他的火藥槍站在夏震宇的身後。夏震宇不禁大怒，側身一組八卦連環踹，硬是把麻桿從交通防護欄上踹得翻了過去，然後就聽見汽車的緊急剎車聲。麻桿已被車子撞翻在地。夏震宇一看闖了大禍。慌亂之中抽身逃跑。

    穿大街過小巷，一路狂奔。夏震宇不覺來到了一座山林公園——清涼山公園。從前這裡有個火葬場，山的背面還有片亂墳崗，文革后才圍成一個公園。位置相當僻靜。夏震宇來不及細想，縱身翻過圍牆，跳進公園裡面。由於緊張和慌亂來不及考慮，只顧逃跑，待他坐在公園裡的石階上歇了一會才緩過神來，開始后怕：這個禍闖大了。如果出了人命，等待他的必定是牢獄之災。在驚恐的同時又仔細回想當時的細節，還不能確定被撞的那人是否死了。必須先打探一下被撞的程度，再決定自己去投案自首還是亡命天涯。

    於是在深夜裡又從公園裡翻牆又了出來。流血的地方已經跟身上的衣服沾粘在一起，怕人看見，便沿著人行道樹蔭昏暗處往周元海的宿舍方向走。經過一所醫院的門口，竟然看見高靈正從醫院裡推著自行車出來。

    原來高靈有個親戚叫江艷秋，以前在戲校做老師，離婚後嫁給了一個老外，這次回國探親，順道回戲校看舊同事。高靈分到戲校也是她幫的忙。這次回來，除了對同事們感謝之外，還委託高靈尋找一些音樂教學資料和錄像帶，江艷秋準備在國外辦一個少兒戲曲學校。後來江艷秋有個十五歲的女兒回國兩周後生病發燒，住進醫院，高靈這一段時間除了陪同江艷秋外，還一直忙前忙后地幫助江艷秋照料這生病的孩子。這天很晚，忙碌一天的高靈才從醫院出來。

    夏震宇正猶豫是否應該避開的時候，高靈也發現面前這個衣衫襤褸上還血跡斑駁的人竟是夏震宇，嚇了一跳。

    我闖禍了。夏震宇尷尬地說，我失手打傷了人，可能出人命了。

    啊，高靈驚叫一聲，出人命啦？

    小聲點。夏震宇四處看了一下緊張地說，你看見我，最好就當沒看見，趕緊離開。

    說什麼呢？高靈竟哭了：「闖再大的禍，作為朋友，我也應該幫助你啊。」

    那晚，高靈回醫院買了些消毒藥水，紗布希么的，悄悄地把夏震宇帶回來自己的宿舍。夏震宇本不想去，怕連累高靈，但是高靈哭著喊著非讓夏震宇去 她那裡躲躲。夏震宇此時也是滿腦子混亂，暫時也想不出別的出路，況且這傷口不處理一下可能會感染，於是糊裡糊塗地就跟她走了。還好，這火藥槍的鋼珠並沒打到肉了，只是在胳膊上劃了一條口子。腰上的刀傷也不是很深。

    由於一夜沒睡，第二天高靈去見江艷秋時眉頭緊鎖，一臉的疲憊和倦容。江艷秋還歉疚地說，都是因為她這次回來，讓高靈受累了。不，高靈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江艷秋納悶，忙問發生了什麼事。高靈性急嘴快，於是就把夏震宇之事來龍去脈詳細地告訴了江艷秋，說夏震宇打死了痞子闖了大禍。現在自己也不知怎麼辦，如果江姨有辦法，把他帶到國外才能避過這一劫。接著她抽泣地說道：「人命關天啊，夏震宇這輩子算是毀了」。

    曉靈啊，你窩藏包庇罪犯，這可是犯法啊。江艷秋驚得芳容失色，真替這個涉世不深還很單純的高靈捏了一把汗。然後她又用非常嚴肅的口吻說，從現在開始，你得學會管好你這張嘴。

    高靈啞言，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江艷秋。一臉的冒失和無知，讓江艷秋揪心。

    高靈說把夏震宇帶到國外這話時，也就隨口一說。沒想到江艷秋卻認真了。她以為這個夏震宇是高靈的男朋友，所以她要求先見一面。高靈還真的把江艷秋帶回宿舍。江艷秋跟夏震宇聊了一會兒，覺得夏震宇雖然依舊是驚魂未定，但是模樣憨厚耿直講話斯文，不象惹是生非之人，闖禍可能也就是一時失手。她說，只要提供幾張護照規格的照片，她來想辦法把他弄出去。具體怎麼弄，江艷秋也沒說，夏震宇也沒多問，他現在的心情已經是深陷囫圇病急亂投醫，抓根稻草就是救命繩。出國之事只能是有棗沒棗打一耙。同時，他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的情況，特別是那天打的那個痞子倒底死了沒有？

    高靈主動請纓說她負責出去打探消息。夏震宇和江艷秋都不放心，說你能守住秘密？

    那你們可真是小看我了。高靈說， 別忘了我學過表演課程。

   高靈又說：打死我也不說。

    有時候，女人做出的舉動，往往是男人所不能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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