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個從未去過的亞特蘭大華人教堂,回家的路上,我一面哼著剛學會的「奇異恩典」一面想:究竟是台上佈道的牧師虔誠還是我們這些坐在台下聆聽的人虔誠?牧師是要領一份工資的,沒有工資牧師會去講道嗎?我們這些人,開車跑來跑去,非但沒工資領,還要奉獻。從這個角度想,我覺得還是我們比牧師虔誠。
「奇異恩典,何等甘甜。。。」,回到家裡,我繼續哼,繼續想:人的動機,並不是純而又純的,我們這些上教堂的人,真的很虔誠嗎?人與人不一樣,有的人動機可能純,有的人,可能不純。
哪些人動機純,哪些人動機不純?別人我不好亂猜,我只知道我自己,主要是想去發展幾個學太極拳的徒弟。這時電話鈴聲響了,打斷我的思考,我趕緊起身接電話。
「喂,老查你好,我是老張,你平安到家了?」
「平安到家了。你是哪個老張?」我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今天在教堂做禮拜的,聽牧師講道時我坐在你旁邊。」
想起來了,穿西裝,打領帶的那位。他真好,關心我是否平安到家。我向他表示感謝。閑聊了一會兒,他問我對傳銷是否有興趣。我說沒有。本以為他會就此打住,沒想到他繼續做我的思想工作,說做傳銷如何如何好,錢如何如何容易賺。看來他今天非要發展我為他的下線不可。
我只好實話相告,剛來美國時就有人想拉我做傳銷,可我在美國沒幾個朋友,頭等大事是結交朋友,我這人不善交際,拉人做傳銷很容易惹人討厭。最後不得不向他賠不是,請他多多包涵,好不容易把電話掛了。
沒過一會兒,電話鈴聲又響了。
「喂,老查你好,我是小李,你平安到家了?」
「平安到家了。你是哪個小李?」我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剛才在教堂做禮拜的,吃飯時我坐在你對面。」
想起來了,就那位穿T衫,頭髮染成紅色的那位。他真好,也關心我是否平安到家。我向他表示感謝。閑聊了一會兒,他問我對賣保險是否有興趣。我說沒有。本以為他會就此打住,沒想到他繼續做我的思想工作,說賣保險如何如何好,錢如何如何容易賺。看來他今天非要發展我為他的下線不可。
我實話相告,我這人笨嘴拙舌,不善於推銷,膽子小,臉皮薄,非常不適合推銷任何產品或服務。最後向他賠不是,請他多多包涵,好不容易把電話掛了。
沒過一會兒,電話鈴聲又響了。奇怪,做完禮拜電話還特別多。下次吸取教訓,不亂髮名片。
「喂,老查你好,我是老王,你平安到家了?」
「平安到家了。你是哪個老王?」我一時沒想起來,難道這位又要推銷什麼?
「我是王牧師。」
「你好,你好,王牧師,我還以為又……」我趕忙打住,畢恭畢敬地問:「有什麼指示?」
「哪有什麼指示,想跟你談一談,怎麼樣?」
「那太好了,我一個人在家覺得寂寞,說說話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明天中午我請你去餐館吃飯,咱們一面吃一面談。」
「一面吃一面談?」我這人特好吃,一看到食物就有一種條件反射,據說吃相不太好,吃起來狼吞虎咽的。以前給領導在餐桌上翻譯祝酒詞,我都要事先吃飽。來美國后,除了中國朋友搬家請我吃飯,我基本上沒上過餐館。今天有這麼好的差事,定是上帝的安排,我無法拒絕。但我還是要客氣一下:「您這麼客氣,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客氣話實在說不出口。
「我要跟你好好談談。我們這個教堂現在人不多,還有許多工作要做,要請你大力支持。明天咱們再細談吧。」
我連聲道謝,把電話掛了,憧憬著明日的美味佳肴。沒過一會兒,電話又響了。難道又是請吃飯的電話?
「喂,老查你好。知道我是誰嗎?」一位女士的聲音。
「不知道。」我確實是不知道。
「中午在教堂吃飯,我坐你旁邊的。想起來了嗎?」
「坐在我旁邊的有兩位妹妹,你坐在我左邊還是右邊?」
「坐在你左邊。」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就是那位很漂亮的妹妹。」看來有好事。
「下個周末有空嗎?」她問。
「有空,有空。」我想都沒想就回答。
「有什麼安排嗎?」她可能想進一步核實一下。
「沒有,沒有。」
「請你幫忙給我搬個家好嗎,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掛了電話后,我興奮地高聲唱:「前我失喪,今被尋回,瞎眼今得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