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簡單兩個漢字,對我來說,世上沒有任何其它辭彙比她更能觸動我的心。從Google上搜索,不是東方明珠便是世博園地,非我所思。
二十多歲前一步也沒離開過她,最遠到過南翔,佘山。以為上海就是天下。家人也均聚居於此,無兩地相思之苦。
1964年哥哥大學畢業,大概與家庭有關,沒希望留上海,一度可能派往錦州,家中愁雲一片。後來有幸改為北京,總算鬆一口氣,好歹一國首都(對上海土生土長的來說,那時的北京生活條件還是難適應)。
1966年送妹妹去新疆,上海北站猶如西寶興路(上海火葬場所在路名),車上車下一片哭喊,暈過去醒轉來,生離死別。
後來自己一步就跨出兩千多公里。火車汽車翻山越嶺,從此一封書信來回一個多月便是我和她的唯一相連之處了。記得次年重見這條鐵路跪在冰冷的鋼軌前撫摸著它凄然淚下。每在報上看到外灘的和平飯店,中國銀行的圖片總泛起翩翩思鄉情。
托改革開放之福,有幸再回故鄉深造,暫忍拋妻別子的苦痛想要鯉魚跳龍門。多年寒窗苦讀,換來證書一張。天時地利人和,萬幸中全家再聚上海。原以為老婆孩子熱炕頭,做個永久居民。冥冥之中就是個漂泊的命,又漂洋過海到此。
多年適應,可謂衣食無憂,但思鄉之情苦啃破碎的心,夜夜夢見父老鄉親。每當有假錢夠,不想巴黎倫敦,只願再回故鄉,儘管人去景非。每每回鄉,愛去自小生長的地方,許多房子,街道60多年未見改變,居者諸多不便,但對我卻能喚起幼年回憶,看著那高樓大廈頗感陌生。自己鄉音未變,耳邊卻難再聞,上海話已消失。
近暮年,問自己,父母在故國,子女居於此。葉落歸根?四海為家?何去何從?

老家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