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六十多年前一個元宵的夜晚,我們全家在吳興路姨媽家參與一個迎「門角姑娘」的儀式。比我年輕的或不生活在江浙一帶的不會知道這是什麼。
那是個民間傳說的「神」,每年正月十五會到每家,藏於門角附近,如你心誠足夠,有事相問,她會給你一些預示,讓你把握命運。
話說那天夜深后,家人集聚底樓客廳。裡面早已布置停當(很像如圖所示),熄燈后,齊齊圍於八仙桌旁,大人安靜,小孩連大氣也不敢出。桌上有點香燭,中央區有一尺多見方的香灰,鋪展得平平的。一側放著一合撲著的淘米竹籮,插有骨錐一枝。儀式中需有兩名少女,我倆姐姐正合適,擔當了此角色。兩人各站方桌一側,伸出中指食指托住倒撲的竹籮,讓其懸於香灰上空。一老年婦女走到門角,口中念念有詞,誠心地懇請門角姑娘上轎,約十分鐘的過程,倆姐姐覺手上一沉,告知主持,她便回到桌邊,繼續儀式。
主要是問些來年是否風調雨順之類的話題。淘米籮不會說話,你必須設下回答的方式。如我明年生意會大賺,點一下頭;蝕本點三下等等。倆姐姐尚年輕,絕未配合做手腳,每當問完,手上米籮會變沉,並往香灰上篤篤作嗑,像點頭示意般給你一下,或三下來回答你的問題。其他都記不得了,有些還記得。問到我下學期的前景,給了很好的預言。心裡一陣開心,轉過來一想,我又怎麼可能留級吶!但問到我姨媽家那孩子,米籮久無動靜,最後勉為其難第動了下,不置可否。嚇得大家不輕。那年他果然成績不如意。
此幼時玩伴於50年經香港去台灣(因其父系台灣駐東京高官)。分手時大約我七歲,他十歲左右。從此天各一方,失去聯絡。不久前在紐約偶然相遇,見面當然不認識,但談起往事,對上號了,你居然就是當年那XXX!那股樂勁,無法形容。至今仍常來往。不過他已前往拉斯維加斯定居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