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木的驚悚——北大荒知青生活（十）

開春不久，班長小唐接受了新任務，帶領我們山上伐木，用於房梁。連隊建在完達山支脈的山坡上，背靠山面朝繞力河，呈坐北朝南狀。這次伐木不同於冬天冒雪上山斧頭砍檁子。伐木是用鋸伐大樹，有的還要倆人拉大鋸伐一棵。老連長是師傅，教了我們一天，親眼看到班長小唐學會，才放心走了。

伐木，那可是純技術活！這是後來吃了虧才知道的啊！連長讓我們注意：一定要先鋸樹坡下那一面離地20公分高，再鋸坡上那面離地約30公分高，且鋸茬一定要高於坡下那面。當幾十米高的樹倒下時，人一定要站起來，看好樹要倒的方向，高聲喊：「順山倒!」或者「逆山倒！」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選好鋸口。

砍了一冬天檁子，並沒有把伐木當回事。那些檁子也有十幾米高，每天80 根，晚上磨斧子，滿屋子殺氣騰騰的「刷刷」聲。這鋸可比斧子文明多了，長把大齒，鋼好鋸快。一天4棵大樹，完成不算困難。樹打完樹枝以後，由6-8名男生，喊著號子往空場上運。然後裝爬犁運出山，有的卡車運往100多外的團部。

記得那天，我穩穩地坐在山坡上，用手鋸著一棵直徑有40多公分的杉樹，這樹長的慢，木頭密實，鋸起來費力。我知道右上方小高在蹭蹭地鋸著，坡下阿鳳也忙碌著。春末的北大荒雪化了，草青了，天像口圓鍋藍藍地扣在頭頂上，沒有一絲雲朵，山雀忙著找食，發出喳喳叫聲，一時間我沉浸超然的意境中，心裡盤算著：如果能在這草地上躺一會，該多好啊！

忽然，聽到「順山倒！」的大喊聲，隨後是木頭髮出嘎嘎的巨響，我急忙抬頭看去。還沒等明白過來，一聲巨響「轟！」, 樹已經順著坡倒下去！是右上方小高那棵樹。因為坡陡：樹提前厥了！（樹沒鋸完就倒下）。

「完了！」有人喊。

我們一起向下面跑去，因為樹倒的地方正是阿鳳幹活的方向。等我們找到阿鳳，這個后怕啊！以前曾有人被樹杈刷著喪命的。樹倒下的力量幾千斤重啊！大家圍攏上去說不出話，華明剛剛離我們而去，再出事，可怎麼辦。。。？！

阿鳳就站在倒下那棵樹的樹枝里！樹就像長了眼, 沒碰她一根毫毛! 她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

後來，她是第一個被抽調回北京當了中學教師。走的時候一步一回頭，眼淚汪汪的告別了第二故鄉——北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