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存心底的——北大荒知青生活（八）

人的記憶十分有趣。某天某事、一個事件、一個景象或許就留存在腦海深處，就如同一副圖畫，永遠定格在原地。農村的景緻是最讓人難忘的，因為原始，因為與眾不同，還有苦中有樂的那份自信。

一景：日月相望。落日西斜時收工了人群盡散。一時間整個大地僅有自己，鋤頭扛肩頭，哼著小曲，享受著美好獨處的時刻。抬頭忽然看到，西邊的太陽和東邊的月亮呈現遙遙相對的景緻。晚霞鋪滿西邊的天空，把遠處的房舍映紅，而月亮悄悄地爬上墨蘭的天空，清亮透明，像一個害羞的妹妹遙望著太陽哥哥，瞬間你被大自然的美麗深深感動。

二景：誰怕誰。正是夏季鋤地的時刻，忽然天降大雨，大家快速往回跑。但大雨不留情，嘩嘩地澆下來，所有人都成落湯雞。後來發現，男生跑得快的，就趴在窗口等女生，那線條和平時難見的景色盡收眼底。女生們哪知正被一雙雙賊眼盯住呢？！後來，女生也學會趴窗口看男生了，一邊看一邊還喊著：快啊！晚了，飯沒啦（這是他們最怕的事情）！

三景：戰小咬。北大荒進入夏季，雖然有現代化的機械，但還是離不開人工勞動。我們連隊開墾了1000多畝地(實踐證明是毀壞了自然, 后來全部還林了)，100多號人，人均百畝, 從播種、除草到收割基本由機械化完成, 但鋤地這活大部分還要人工來做。

鋤地是很累的活。一攏地能鋤半天，頂著驕陽忍著乾渴還能忍受，最不能容忍的是小咬。北大荒的夏季最厲害的莫過於像螞蟻大小的昆蟲，俗稱小咬。它的活動場所是莊稼地、潮濕地帶。據說抗日聯軍當年被俘后，就有被日本鬼子放在露天讓小咬活活咬死的戰士。小咬最厲害的時候是早晚，為不做無畏犧牲，我們在出工前做精心打扮。

最「時尚」有效且男女不限的熱鬧打扮是：先戴一頂草帽，穿一件有領子的長袖上衣，把領子翻起，拿一塊紗巾（紅綠藍白均可），從上往下，包住臉，一直繫到領口。袖口褲腿都扎緊，一定要穿襪子，這樣就全副武裝出門了。有的男生沒有紗巾，就用一條毛巾或者布條往腦袋上一裹，和偷地雷的漢奸沒多大區別。

每當這個季節出工時，人人精心打扮，奇形怪狀，千姿百態，像在上演一場場活報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