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火車的往事

                                                                  爬火車的往事

    同樣的一個故事，同樣的一個景觀，不同的每一個人有不同的感觸，不同的聯想和不同的記憶。最近有的網友看到了春運中翻火車窗的美女，浮想聯翩，憐香惜玉，夜不能眠，進而慷慨激昂，指點江山，憂國憂民。有的網友對「我們這兒」年復一年的春運「盛況」同情難過，撰文呼籲，拍照記錄，找到理由春運是場愛的遷徙，寬慰一下愛心。凡此種種，也勾起我當年在「我們這兒」長年累月的奔走在鐵道線上，爬火車搶座位，在車廂內站個一天半天沒處坐，整天沒水喝，大小便憋得難受之極的記憶。其中的酸甜苦辣麻，在我的體驗中和其他人的又有不同之處。

    上世紀1990年左右，我供職在當時電子工業部下屬的某企業銷售處，出差坐火車是家常便飯。經常是上午通知你下午就出門，或者下班時丟一句話給你：「今晚送你到火車站，自己買一張站台票進站，上火車後補票。」於是你就得半夜動身。在這種情況下，上了火車不要說卧鋪，有沒有座位還要看運氣。因為那時候進出川的火車從來不愁不滿員。在那個年代里，公路沒有現在這麼多。也不知道為什麼走出四川的四條鐵路線寶成、成昆、襄渝和成都至貴陽，寶成線、成昆線常常出事，不是泥石流就是山洞塌方，一出事所有的車次全部繞道壓到另外兩條線。可以想象火車那個擁擠。我們出差不是遊山玩水，也不是都在大城市或火車的始發站城市回程，更不可能在某個地方等侯三天買卧鋪票，出門久了會想才兩三歲的孩子，事情辦完馬上就上火車回家。哦！這其中的故事，精彩喲！

    村裡貼過的美腿MM爬火車圖片肯定是PS過的毫無疑問。真正的翻火車不是那樣的！第一有鐵路工作人員在場他是不會支持你爬窗口的，只會把你往下拽，那裡還會把你往上托？而且火車真到了那麼擁擠的時候，車上的門窗就沒有一個會是打開的，除非你有親人朋友在上面，否則，誰也不會在有很多人要擠上火車，而車內已經人滿為患的情況下還要讓你從窗口爬進來。

    有一年的哪一個季節我忘了。我和另外一個同事出差到河南、湖北一帶。有一天在湖北襄樊接到電報，同事的公婆突然去世了，要她立即趕回去。我當然也借這個理由跟著跑回家。可當時的情況是，寶成線秦嶺山上有隧洞是塌方還是油罐火車在山洞裡起火爆炸了？記不清楚到底那次是怎麼回事引起的寶成線秦嶺段癱瘓的。從寶雞方向入川的火車統統轉道經襄樊走襄渝線。這下子沿途各個火車站都買不到火車票，連站台票都不賣，我們在我們客戶好友的幫助下，從火車站貨場溜進去的。火車晚點三個多小時，在站內等待期間不知道從那裡進來的旅客越來越多。

    終於盼來了火車，人們像瘋了一樣在火車頭尾兩頭湧來涌去，找不到一個車廂門是打開的，找不到一個車窗戶是開了一點縫的。我和同事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廁所窗戶是小半開著的，趕快跑過去。我的同事稍微比我胖一點，笨重一些，我讓她先爬上去。她爬了幾下就是爬不上去，還有很多人也跑過來了，也要搶著爬上去。我急了，趕快叫她讓我先爬上去，我在上面拉她。我是一下子雙手一用勁腳一蹬就翻進去了，進去後接過她遞上來的行李，然後就拉她上來，她真是笨死了，怎麼都爬不上來。我只好把住窗口威脅其他的人，把她推上來，不然我就關窗門，誰也別想上。下面的人無奈把她舉起來，我拉住她的雙手往裡拉，下面的人推她的屁股，終於把她弄上車。可她老姑婆年紀輕輕比我還小一歲，怎麼事兒就比我還多呢？上來的時候高跟鞋一隻從站台和火車之間空隙處掉到鐵軌上去了，怎麼辦？

    她翻牆上房沒有我厲害，但人在銷售部門混，那個不是人精？什麼突發事件沒碰到過應對過?她也照樣叫下面想上來的人去幫她撿，不撿馬上關窗戶。無奈下面有人幫她撿起來扔了進來。

    天下還真有邪性的事發生，你說如果要是叫人特別地從火車站台上往火車廁所里方便池扔東西，這看不見的目標，能有幾人打中靶心？那天就是這麼精準，從窗外飛進來的鞋，它就不偏不奇一點不差的從廁所漏斗中又掉下去。又強迫人心甘情願的跳下去撿。這次是遞上來，我的媽呀！鞋的外表全是大便！要在平常早就扔爪哇國去了。可這是非常時期，需要非常處理。同事不穿這鞋難道打赤腳坐這幾千里火車回去？忍受著噁心，她把鞋穿上去了。我們擠出廁所，擠到火車箱中間。這個過程是這樣進行的，因為人擠人，腳必須從別人的腿上擠下去，從廁所到火車廂中間這短短的一段距離，十幾步路程，我同事的鞋已經在別人的褲腿上擦得乾乾淨淨。

    當年我們銷售處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個出差回來的人，在單位休整期間，必須要講一個出差時遇到的趣聞，不然掏錢請客。那一年年終慶功聚餐會上，我們的這段經歷，被同事評為那年最佳故事一等獎，增添了聚會歡樂的氣氛，讓喝高了的廠領導表示要給銷售處出差人員買人壽保險，還幫助了好幾位酒量不行的同事作假裝噁心趁機把酒吐了出來。

    那個年代就是人年輕，天不怕地不怕，再苦也會苦中取樂。希望現在春運期間的返鄉大軍們，在現實沒有更好的選擇時，調整心態，把回鄉之路上的歷程當成一種人生一定要經歷的磨難、歷練，總比你要經歷的苦難是戰爭是天災人禍要強一些吧！畢竟你是奔天倫之樂去坐火車的。我等小老百姓也就只有這樣自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