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寨子東頭的兩間石板房內,大寬和楊氏正在進行著婚後最長的一次夫妻夜話。
大寬說:「今日我見到了谷聖人了,他說你初五要添一個兒子呢!」
楊氏說:「聖人看你就知道我添么?」
「嗯,要不么是聖人呢?」
楊氏不再說話,想象聖人的身後該有一道金色光環的,就像畫上的觀世音吧?
大寬把窗台上的鐵罐移到跟前,插在鐵罐里的松明晃了一下,立刻照亮了炕上的婆娘。他看到了婆娘飽漲的雙乳和綳得很高很亮的肚皮,就扯過被單給她蓋上。
楊氏撩開,說:「不蓋。」
大寬說:「夜風硬著呢!傷了胎氣你要受罪的。」於是又把被單給她拽在身上。
大寬吹滅松明,麻利地跳上炕跟婆娘相挨著躺下。
楊氏說:「東家一年給你多少工錢?」
大寬說:「一年兩季給糧食,還給三塊大洋,你知道的。」
楊氏說:「你攢錢買地吧,地多了你也能當東家,當了東家就可以娶姨奶奶……男人嘛,不能虧了自己個。」
大寬抖一下,不知婆娘怎麼說起這個,難道她嗅到了什麼異味?就強笑道:「能養活你和娃子我就知足了,還買地?買棒槌吧!」
楊氏掙扎著坐起來,大寬趕緊把枕頭給她倚在腰后。楊氏說:「給東家幹活的人里,誰錢糧最多?」
大寬說:「毛家大大小小有十幾個扛活的,麥秋還要雇短工。掰掰手指頭,還是給我的多。我從小就給東家割草,大了又侍弄牲口,東家沒拿我當外人呢!你躺下說話吧!」
「躺著憋氣。東家沒拿你當外人,你卻干對不起東家的事,你有良心嗎?有能耐掙園子掙地,自己個娶個騷浪的姨奶奶過癮去啊!」
大寬「呼」地一下坐起來,懵懂著不知說啥好。
楊氏說:「捅你肺管子了?要不是懷裡的娃子踢得我及時,我給你使動靜,看大奶奶不按住你倆?」
大寬張著大嘴,有話也說不出了。
「大奶奶本來就瞧不起姨奶奶,你還去給明眼人上眼藥!我可告訴你,這事要是讓東家知道了,還不點了你天燈?」
「這這……」
楊氏伸手拍拍他的肩頭,說:「我知道委屈你了,有能耐自己娶她三宮六院啊?有能耐你當保定府總督啊?撿東家的漏兒,喝恩人的鑲邊酒,你算啥玩意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