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親節的時候,誰都會想到媽媽,我也是,這是以前母親祭日寫的文,在這個日子裡重新發一次,讓媽媽知道孩子的懷念.
母親離開我們已經太久了,以至於我想不起她具體的形象,每每夢裡她來時,我知道,那是她。
母親留在我心裡的印象,遠不及弟妹來得深刻,雖然她走的時候,我已經很懂事了。能記事的時候,有了弟弟,早產的弟弟先天不足,母親似乎把她所有的關愛都集中在弟弟的身上,弟弟老是生病,父母老是上醫院;才過了那麼一年多點,意料外的妹妹又降生了,3個點不點大的孩子,一定是讓父母吃夠了苦頭,還要上班的父母恐怕也就沒有什麼精力來疼愛他們的大女兒了吧。感覺上,小時候我跟奶奶最親,每當受了委屈,奶奶才是我的避護地。有時候,爸媽也會說起還沒有弟妹的時光他們是怎樣嬌寵我,那時媽媽帶著我在重慶工作,爸爸在北京工作,媽媽帶我去北京探親,去天安門看國慶焰火,去爬長城,那時我是爸爸的閨女,媽媽的姑娘......好吃的小姑娘啊。可惜,這一切我實在不知道,因為我還沒有很多記憶.從一開始我就只看到爸媽只關心病弱的弟弟和淘氣的小妹妹,我就是那沒人疼的要幫著做家事、帶弟妹、做好榜樣的苦孩子。跟媽媽睡一直是弟弟的特權,偶爾我會跟媽媽睡,那可能是我最幸福的時光,媽媽摟著我,摸著我的大腿說,你看你長得多快啊,大腿都趕上媽媽的小腿肚了。有時候半夜裡生病發燒,媽媽背著我從醫務所打完針回家,我爬在媽媽溫暖的背上聽媽媽嘴裡絮絮叨叨說些要注意之類的話。十一、二歲的時候,從澡堂回家的路上,媽媽開始嘮叨:你快要變成大女孩了,要懂事點啊,要曉得身體的變化啊.....可是媽媽沒有能看到她的姑娘真的成為大女孩。
那時候,父母已經調到了湘西山裡的三線軍工廠,物資很匱乏,家裡孩子小要長身體,弟弟體質差,奶奶沒牙齒,東西咬不動,肉蛋米油什麼都要憑票,媽媽總是擔心大家營養不夠,即使是有錢也買不到一些營養品,只好清早5點就起來走十幾里的山路和田坎去小集鎮買一些豬肝豬腰等等不要票的下水回來改善家裡的伙食,還要趕回來做好早餐後去上班。小時候覺得去集市的路是那麼長,怎麼走也不到,那麼黑的天,媽媽不怕嗎?
媽媽是個好學的人,廠里辦了英語班,媽媽也報名參加學習,媽媽原來是學食品化工專業的;媽媽是個上進的人,年年被評為「先進」;媽媽是個能幹的人,她會為我們做衣服,會繡花,會為我們做好吃的饅頭、包子和飯菜,年三十的晚上,會變出好吃的油炸角子和糖果,媽媽還會種一些菜,黃瓜、番茄、四季豆、白菜、空心菜....數不過來。媽媽是個忍讓的人,有委屈也自己咽下不吱聲。
可是,媽媽也是狠心的人,怎麼能就在孩子們還那麼小就離開了呢?女兒在沒有她的教導和陪伴下獨自懵懂地走過了青春期,走過了初戀,走過了婚姻,成為一個沒有媽媽的媽媽,那是怎樣地艱辛。
當我孕育自己的孩子時,我想媽媽,她懷著我時曾經是怎樣初為人母的喜悅;當我養育自己的孩子時,我想媽媽,她怎樣面對撫養三個孩子的艱辛;當我教育自己的孩子時,我想媽媽,她是怎樣的心痛和無奈。我終於知道我已經得到了媽媽最深最多的愛----她愛情的延續、她的初生女兒,她的心愛姑娘,這是弟妹們無法得到的珍愛。
我不知道人是否有來生或者另一度空間,在夢裡,我會見到她,在黑夜裡,我遙望蒼穹的最深處,我幻想有一個地方是我媽媽的所在,或者,她可能就在我看不到的上空,俯視著我,看著我在她離去后所經歷的一切一切;又或許,她曾在我熟睡之後,無數次地撫摩過我的臉,也撫摩過她外孫的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媽媽,如果說我有什麼心愿,那一定是想要再見你一面,做你乖乖的姑娘;媽媽,如果說你也有什麼心愿,一定是想你的孩子們好好的生活,我知道。
媽媽,不管是哪一種宗教,我願意去相信,不管是哪一度空間,我願意進入,只要能讓我再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