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又是父親節了。
對於父親,其實我是有很多話要說的。這次回家,和父親住在一起,每天早上起來,桂圓煮雞蛋、牛奶、包子什麼的都在我洗完臉之後就放在我面前,每頓飯也是做好了等著我吃,弄得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如果在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飯,沒有提前告訴他,保證電話就追過來了;更有甚者,有天我大約7、8點鐘回家,他竟然站在馬路的斜坡上等著我,我沒有跟他說我什麼時候回家,知道他就站在那裡等了多久?好象我是個小女孩,還要大人的保護。
我知道父親是老了,平時獨居的生活是多麼的寂寞,所以當我們回家以後,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對我們好。想到我們自以為是的嫌他這樣那樣,真是慚愧之極,所以我也只好認真地接受他為我做的一切,才會使他感到安心和高興。
母親過世得早,父親一個人把我們姊妹三個撫養成人,其中的艱辛也是可想而知,而後就各自天南地北,想要聚在一起都是很難的事,別說盡孝養老,至今還要他為我們操心,除了妹妹能夠照顧他一些,我和弟弟遠在異國他鄉,沒什麼能耐照顧他,只有讓他更牽掛和擔心。
父親是六十年代初的大學畢業生,曾經何其心高氣傲,如果不是生不逢時,我想他應該有一番大作為,這個從他退休後到深圳先後給香港人和台灣人打了7-8年工可以得到印證,那些老闆們也都是恭稱他為「老師」。可是這麼多年的生活磨難,已經將他桀驁不遜、雄心不已的性格磨得成了一個乾瘦的小老頭,說話細聲細氣、慢條斯理,甚至可以耐心地做一些縫縫補補,一肚子的專業學識,竟被他淘氣的外孫們氣得張口結舌,惟有搖頭嘆息.....。
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他喜歡跟你絮叨一些陳年往事:他小時候生病差點死掉、要爬多陡的山路才能到學校、他和我母親當時在他們學校是成績最好的兩個、小時候帶過他的表姐也不時被他掛在嘴上,還口口聲聲說要去看他那已經快80歲的表姐......。其實那些話我已經聽了很多遍,而且,今後他還會念叨,現在的事情他多半會忘記,但對他從前的記憶他會重複提起,這就是不可避免的衰老,所以我每次還是會假裝認真的聽,偶爾也附和一下,我知道我除了能這樣,也做不了什麼。
很怕提那句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我只希望父親能健康的生活下去,讓我有機會盡我應盡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