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一般來說,講究的是守口如瓶的規矩,和做人的誠信。特別是同事之間,朋友之間,中國人喜歡將相互的關係拉得近一些,不得罪人,不與他人直接對抗,而喜歡旁敲側擊,見機行事。中國人圓滑,不喜歡惹事生非,含蓄,不喜歡當面指出他人的不是。這種含蓄內斂的性格是許多亞洲國家的人都具有的一種特性。在美國這樣一個多元的,以白人種族和西方文化為主的國家裡,這樣的含蓄確不一定會得到多大的肯定,反而還會引起他人的誤會,猜疑,和不爽。
我的好朋友是個德國移民,與我同齡,她是嫁到美國來的,即使她的丈夫在賺錢的能力上比她差許多,但她一直都很滿足,很幸福。她沒有這種「我的丈夫必須要比我有賺錢能力」的中國人概念。我也覺得她自己若感覺幸福,那就是值得別人羨慕的事。我與德國女友幾乎無話不談,她跟我講起了她對「亞洲人」的看法,這裡包括很多她對菲律賓人和中國人的看法。她不太喜歡亞洲人,認為許多亞洲人處理事情的方式很蹩腳,對待他人非常粗魯,喜歡自己拉幫結夥,做事缺乏公平,喜歡偏向自己種族的人。同時,在我跟病人接觸的過程中,也聽到有小部分白人病人抱怨過亞洲護士,說他們比較不友善,粗魯,常常沒有笑容,用命令口氣對人講話,等等。
對於這些,我基本都有些了解;我理解為什麼亞洲人這樣,也理解為什麼西人抱怨亞洲人。我覺得,這主要還是個文化差異問題。西人比較在意的是態度,而亞洲人普遍在意是實實在在的做事。有時候我的菲律賓同事聽到白人抱怨也感到非常委屈,覺得自己盡心儘力,一切都做得很到位,為什麼還要遭到抱怨。而我的白人同事覺得他們,作為白人,在相當程度上遭受菲律賓護士的歧視。我的白人同事經常向我抱怨(我們醫院只我一個中國來的中國護士,所以他們好像不把我當「亞洲護士」,不知道為什麼),說自己如何如何感到他們的歧視,如何如何受到不公平待遇,作為白人,自己就是少數民族,「反向歧視」根本就不存在,而自己遭遇到的就是「歧視」。
我自己的觀察確實也是這樣的,有時候菲律賓護士之間喜歡「窩裡斗」,但又喜歡齊心協力對付「外人」,這點很讓人覺得有一種「小農」意識的感覺,小家子氣的很。可這就是亞洲人的文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好。
一件事情發生在兩個菲律賓人和一個白人之間,菲律賓A告訴菲律賓B一個A的個人「秘密」,B則轉頭告訴了白人W這個「秘密」,W則將這個「秘密」進一步擴散到我們之間,頓時彷彿這個「秘密」成了對A的人身攻擊,可這個「秘密」還不如芝麻大小。結果A抱怨B,B覺得委屈就抱怨W,而W並沒有感到委屈,反而說「我沒有任何義務保守你的秘密,你要是後悔告訴我了,那你可以後悔,世界上值得後悔的事情許多許多,但你也可以選擇不這樣認為」。
最後,A和B之間的關係壞了,相互記恨,相互猜疑,私底下都在跟自己的「一幫人」說這件事,然而白人W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也不跟任何人解釋,更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不經意出口的芝麻會變成現在的西瓜。W說,「我說了就說了,我沒有故意傷害任何人的意思,我承認我可能不經意的犯了錯誤,但這也不算什麼呀,我根本沒有義務為任何人守護秘密,如果你覺得那是秘密,你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如果你覺得受到傷害了,那麼對不起,但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我也沒什麼辦法」。W決定一笑了之,然而,此事在菲律賓人A和B之間還依然周旋著,又引起了「窩裡斗」……
我看著這一切所發生的,也不知道誰「對」,誰「錯」,也許根本不存在對錯,我們都是人,為什麼不相互包容相互理解一些呢?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Think
out of the box真的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