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轉貼《食為天》--·嘻哈大士·

作者:點點星河  於 2010-12-11 13:10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前塵往事|已有4評論

·嘻哈大士· 

從前有座山,山裡有個廟,廟裡有個嘻哈老頭講故事,講什麼故事呢?講個吃飯的故事吧…… 

民以食為天——中華民族五千年傳統文化。 中華民族數千年傳統文化有兩條非常重要的主脈:長江與黃河,由此形成「兩河文化」。兩河文化的實質是「農耕文化」。因此,炎黃子孫歷來對「食」的重視甚至到了「敬畏」的程度——民以食為天! 正因此,國人中不乏「美食家」。所謂美食家,當然是指吃遍東西全球、嘗遍南北大菜、品盡海味山珍,並且對吃頗有心得的饕餮大家。但我對美食家的理解又有不同,我認為美食家也需分類: 用心去研究吃的人;2、用命去研究吃的人。 

我,更敬重第二種。 

美食家 

中國廣東人最善吃,有道是:天上的除了飛機,地下的除了板凳,無論兩條腿、四條腿,甚至沒有腿(肉蛆)廣東人都可進嘴!廣東有一酒樓名曰「食通天」,好傢夥,連天都能吃通,著實了得! 

一般人對吃的認知,當與美味相關,因此就有了各種烹飪專著,有些極品佳肴如魚翅、鮑魚、海參、山珍等等,無十數日準備無法品嘗;在紅樓夢中,一道極普通的茄子,其烹調方法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至「滿漢全席」,則需窮數年之搜集、數月之籌備、數十日之烹飪,還要花數日時間去——吃!誠可謂「工程浩瀚」。而這一切匪夷所思的努力只有一個目的——好吃! 

而我對吃的認知,則與生存相關!當年西北農民每年分配糧食根本不夠吃,因此絕對不能老吃米飯饅頭之類的「乾糧」,否則糧食過早吃光,接不到來年新糧打下,是要出人命的! 

西北農村一天只吃兩頓飯。吃兩頓飯滋味極痛苦,整天如此強大的勞作,需大量食物補充,但為節約糧食,只能吃兩頓飯!兩頓之間的時間(無論是清晨、午間、甚至夜半),你會始終感覺飢腸轆轆,那種餓得前心貼後背的狀態,實在是對人意志的巨大煎熬! 

而一到農忙,節氣不等人!錯了節氣播種,就有可能減產甚至顆粒無收(哪怕只一天,非常奇特),錯了節氣收割,地里的莊稼就有可能倒伏脫粒造成減產。因此農忙時各家主婦就要爭分奪秒,在最快時間內做飯,家人也要在最短時間內吃完飯立即幹活。最緊張時則會送到地里吃。 

於是,在「節約糧食」和「節省時間」兩大因素的驅動下,中國西北地區發明了一系列非常獨特的食物烹飪法: 

「調和」: 

所謂調和,其實就是一種各種糧食與各種蔬菜的「大雜燴」。具體烹飪方法是:先燒水,再下米;待米煮至半熟,則緩緩攪入一碗事先調好的麵糊,令飯湯變得濃稠;最後再倒入大量剁好的青菜蘿蔔,撒上一把鹽即成(如有條件,滴數滴香油)。粘粘糊糊一大鍋——與拌豬食毫無二致!一家大小或坐或蹲,稀里嘩啦吃個肚兒圓! 

這種烹飪法能節省大約2/3的糧食,而且非常符合今天健康飲食理論:多品種、多雜糧、多蔬菜、少油膩、無葷腥。 

最重要的是:如遇荒年斷了糧,調和飯則可以麥麩、稻糠、野菜、塊根、樹皮、樹葉等任何能夠進嘴的東西取代(也叫「瓜菜代」)。由於無物取代麵糊,無奈飯湯就只有變得「光可鑒人」。而這一切挖空心思的努力也只有一個目的——活命!

「蒸榆錢」: 

中國西北多榆樹,榆樹耐旱、耐寒、耐鹽鹼、耐風沙,生命力極強,但生長較緩慢,因此木質堅硬。西北農村多用榆木打制傢具,經濟耐用。榆樹多節,樹節處更堅硬,因此西北人往往用「榆木疙瘩」形容和責罵不動腦子的笨蛋。

每到春天榆樹就會長出一串串翠綠嫩黃的「枝芽」,但那可不是樹葉,而是榆樹的「果實」。其形狀很像一串串古代的銅錢,因此人們很形象的叫它「榆錢錢」,榆錢能吃,而且很好吃。每到此時人們就開始忙碌(尤其是小孩),爬上一棵棵榆樹採摘鮮嫩的榆錢拿回家洗凈,趁榆錢沾滿清水時撒上麵粉拌勻,然後上蒸籠蒸約15分鐘,拌些細鹽麻油,一家大小就能「大快朵頤」。蒸榆錢色、香、味俱全,非常好吃!

春天,榆樹會不斷冒出一批又一批、一串又一串的榆錢,這種神奇的現象能夠持續許多天。各家便會抓緊時間天天採摘,因為榆錢不但好吃,更重要是能省下不少糧食! 

然而一到荒年,榆錢就成為極其難覓的「珍品」,取而代之的則是野菜、樹皮和樹葉了,因此許多榆樹也就遭了殃——沒皮!

「醋燒肉」: 

西北農村不吃醬油,認為那是城裡人吃的「高級貨」,其實是因為醬油農村家庭無法做出。因此連 「紅燒肉」都是用醋做的。

用醋燒肉,對醋的要求自然就高,好醋香而不酸,壞醋酸而不香,絕對不同!用醋燜的紅燒肉用黑瓷瓦罐裝好,上面封一層豬油,能保存3—4個月。 

農村過年才會殺豬,豬肉做成醋燜紅燒肉封罐後置於陰涼處或乾脆埋入地下,到春天農忙時一塊「鍋盔」,一壺清水,打開黑瓷罐挖出幾塊醋燜紅燒肉,送到田間地頭那就是極品佳肴!醋做的紅燒肉誰吃過?我吃過,告訴你,絕對好吃,微酸,一股沁入心扉的清香,比用醬油做得要好吃得多! 

「鍋盔」: 

西北農村每到冬天過年時,還會烙制一種極有特色的食物:「鍋盔」,所謂鍋盔,是一種狀如車輪的巨型大餅,其大小取決於那個烙餅的特製生鐵模子,模子分上下兩塊,下塊有沿(沿高決定餅的厚度),上塊只是個鐵蓋,無沿。一般直徑約50—60公分、厚約8—10公分,大者可達1—1.5米,厚約10—15公分。 

具體製作方法是:把麵粉、玉米面、摻南瓜糊和好待用,把烙鍋盔的生鐵模子底部煨上火碳,把和好的麵粉摻南瓜糊放入模子底部,蓋上鐵蓋,鐵蓋上面也堆滿燒紅的火碳,這樣「上下夾攻」,約一小時后,打開鐵蓋拿出裡面的大餅,一個上下焦黃,香氣撲鼻的大鍋盔就做好了! 這樣做出的大餅有非常重要的特點:乾爽。西北農村製作鍋盔的真實原因也就十分清楚:為了農忙的儲備——易於保存! 

「土豆絲」: 

中國西北還有一道「名菜」——熗炒土豆絲。西北土地含沙且偏鹼性,非常適宜種土豆,土豆多產,每畝約為糧食作物的3倍,是糧食缺乏時的最佳替代品。但土豆煮熟后發沙,不宜下咽,於是西北農村就充分利於他們的智慧發明了「熗炒土豆絲」。 

熗炒土豆絲極考刀工,把土豆洗凈后先打出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薄片,再用飛刀快速剁出極細的細絲,用清水浸泡,瀝干待用;起油鍋,放少許蔥花及辣椒絲爆香炒鍋,倒入土豆絲大火顛炒,待土豆絲剛一變色,立即噴上老醋,時間稍遲土豆絲就不爽脆,再加適量細鹽翻炒,出鍋,一大盤香辣爽脆的熗炒土豆絲即可上桌,既可當菜,又可代飯。熗炒土豆絲的作用也就十分清楚:好吃又管飽——一舉兩得! 

這裡還有一段趣事:我浦去香港,四表姐夫(英國人)請我到一家高檔西餐廳吃飯,特意給我點了該店一道「名菜」(極貴)。須臾菜到,一看,一個精美的盤子,裡面一團錫紙,錫紙里是個煮熟的土豆,中間切一刀,填了些肉末……飯後四表姐夫問:「味道如何」?我一笑置之。 

第二天我炒了盤土豆絲給大家吃,四表姐夫問:這是什麼?太好吃了!我答:「土豆」。四表姐夫連連搖頭:不可能,我吃了半輩子土豆,土豆怎麼是脆的?不可能這麼好吃!我哈哈一笑,幽了他一默:你昨天請我吃的土豆做法,我們中國人也會,不過是煮給豬吃的! 

「西瓜泡饃」: 

當年西北農村一種非常奇特的吃法叫「西瓜泡饃」而且是招待貴客時才會提供。所謂西瓜泡饃其實非常簡單,就是秋天西瓜成熟時,在瓜地摘下熟透的西瓜,用指甲在瓜上掐一道溝,用手大力一拍,西瓜即成兩瓣。一人半個,折兩根樹枝當筷子,先把中間吃個洞,再把事先準備好的饃掰碎泡入西瓜,然後連瓜帶饃吃個不亦樂乎! 

我母親至今吃西瓜不許切塊,一個人抱半個西瓜拿勺用「黑虎掏心」法挖著吃,非常霸道——當年慣的毛病! 

西瓜泡饃的特點也就十分明顯:當飯、當菜、當湯、當水果——一舉四得!

後記: 

當年西北農村對奢侈和腐敗的定義是:
某人家裡不喝稀的,天天吃乾飯——敗家!
某人家裡雞蛋不賣,自己全吃了——敗家!
腐敗之最:某人吃了種子糧——徹底敗家!

(說明:糧食種子是來年農民的命,即便餓死也絕不能動,否則等於找死!) 

這些都是當年農村判斷一個人是否是敗家子的標準!恐怕是今天年輕人根本無法理解甚至覺得不可思議吧? 

二、跑得快 

我從小善跑,一般田徑運動員善短跑者不善長跑,善長跑者則不善短跑。而我卻無論短跑長跑都了得。這一獨特本事又與吃有密切關係——吃出來的! 

短跑:讀初中時,每當距下課時間還有1分鐘左右,許多同學(男的)就像有特異功能一樣受到感應,幾乎同時手握飯盆,一條腿跨出課桌外,以便隨時準備起跑,鈴聲一響,便如脫弦之箭爭先恐後沖向飯堂。 

為什麼?因為大家知道,打飯師傅為保險起見,往往會「留一手」,開始打飯時打少一些,以防最後飯不夠,因此最後總會多出一些飯。於是最先打飯並最快吃完的人就有福了,他們就可二次排隊,多得到一小份「剩餘物資」。

當你津津有味享受著那份「剩餘物資」,並同時面對眾多羨慕、嫉妒的眼光時,那種滿足感和幸福感真是由然而生!久而久之,我便跑得比兔子都快! 

長跑:由於吃飯跑得快,居然被市體委主任「慧眼」相中,跳高、跳遠、短跑試了一大輪,最後決定讓我練長跑,練長跑極其枯燥辛苦,每日雞鳴即起,一跑起碼8—10公里,每遇比賽,訓練量就成倍增加,但我卻始終堅持。 

為什麼?今日之運動員歷盡千辛萬苦,往往是為了在國內及國際賽場爭金奪銀,一可「報效祖國」,二能「光宗耀祖」,三則「財源滾滾」。而我當年如此辛苦,思想卻絕對沒有如此偉大,動機非常簡單,其一,是為了——吃!其二,也是為了——吃!其三,還是為了——吃! 

當年讀中學時一旦被選入市體育隊,就能參加省運會甚至全運會。每當比賽前夕就會有1—2個月的集訓,集訓期間市體委伙食四菜一湯,盤大、肉多、油水足,米飯饅頭管飽!而到正式比賽時更加不得了,省里的伙食簡直就可用「奢侈」來形容!

這種日子平時想都不敢想。因此,當年這種天堂般伙食的吸引力,絕對不亞於今天運動員的世界冠軍夢!因此,為了每年能如願進入市運動隊,我簡直願意跑到天盡頭!(只是鞋子太費買不起,於是常常光腳跑)。這樣的好日子一直持續到文革終止。但我卻從此善跑,並一直堅持鍛煉,帶給今天的好處是: 

我從不睡懶覺;
至今健壯如牛。

三、傷心 

人遇美食,自然大快朵頤、興高采烈,何來傷心?。而我當年面對「美食」就曾經「傷心欲絕」!

時值59年,恰遇三年自然災害,那時,瘋狂而荒誕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大躍進剛剛結束,隨之而來的報應是:大飢荒的陰影籠罩全國!時年我九歲,與妹妹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小學教師,照理全家可吃國家供應的口糧,但當年正大搞人民公社「大鍋飯」,於是我們的口糧就統統被送進了食堂,這下全家可就算入了地獄,大食堂里乾糧越來越少,天天喝菜糊稀湯,而就是這些稀湯也越來越「光可鑒人」。「餓」的感覺幾乎整天如影隨形、不離不棄,那種滋味只有一個詞能夠形容——煎熬! 

忽一日,大食堂不知從那裡搞來幾大桶「豆漿」,稠呼呼、白晃晃、熱騰騰煮了一大鍋!每人還發一個黑褐色的「野菜糰子」(其狀如牛糞而略小,其味賽鮑翅而過之)。這可是少有的「極品佳肴」啊!

每到開飯前夕我總是迫不及待最先到達食堂,因此最先發現了這一令人振奮的好消息:今天有豆漿吃!拿出早已提在手中的飯盆(因要盡量多裝,是個巨大的鐵皮罐罐),就把屬於自己家的三份豆漿打到手,興高采烈一路小跑往回走,那種興奮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拎著豆漿走到半路,迎面看見學校一位姓紀的老師(平時對我極好),正在不緊不慢往食堂踱步而來,於是邊跑邊用吃奶的力氣大聲呼喊:紀老師,快去呀,今天食堂有豆……話音未落腳下一拌,只聽稀里嘩啦……一罐豆漿灑了一地,鐵皮罐子嘰里咣鐺滾出去八丈遠!我死盯著逐漸遠去的鐵罐和白花花一地的豆漿(那一幕我至今極清晰),剎那間時間好像被凝固,耳邊連聲音都被靜止……忽然,我感到了一種天塌地陷般的絕望……悲從中來,便開始象火山爆發一樣嚎啕——哇……! 

人們開始圍攏過來勸我,但就是勸不住,我越哭越傷心,抽得都快沒氣了,連食堂伙夫頭楊紅鼻子(酒糟鼻)親自跑來重新給我打了滿滿一罐豆漿,我還是止不住哭。哭了個天昏地暗驚天動地,大概當年孟姜女哭長城也不過如此!最後母親來了,我才止住哭。她一言不發把我拉起來往回走。此時我已知闖禍,也自知「在劫難逃」!因從小母親訓誡極嚴,做錯事必然會受處罰。今天灑了全家的豆漿,還驚動了「滿世界」的人,肯定大禍臨頭! 

但我錯了,這次母親沒有處罰,回家后盛了三碗豆漿,給我一碗,我哭岔了氣,一時吃不下,妹妹一碗,妹妹大概覺得我有點「莫名其妙」,於是置我於不顧,趁機「大快朵頤」。母親也一碗,只是,母親的一碗許久未動……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是的! 

四、餓死了 

我太太低血糖,說餓就餓,立馬要吃,否則便如「霜打的茄子」站都站不穩。因此,我經常聽到的一句話就是:「餓死了!」。然而,我只要聽任何人說出「餓」字,心頭就會一顫! 

一般來說,人們對「餓」的理解和定義是:「我想吃了」, 或「到了吃的時間」,如此而已。但我對「餓」的理解則完全不同,我會強烈意識到「餓」的確與「死了」相關! 

只有經歷過從59至61年所謂三年「自然災害」的人,才會有這種完全不同的感知。當年大搞人民公社「大鍋飯」,大食堂里乾糧越來越少,天天喝菜糊稀湯,而就是這些稀湯也越來越「光可鑒人」。於是大家都拚命多喝以填飽肚子。 

因此,當年西北農村吃飯(應該是「喝」飯)所用飯碗也越來越大,最小的叫「藍邊碗」,其容量約是我們現在常用大號飯碗的一倍(約能裝3兩米飯或2兩麵條);還有一種叫「老碗」,其容量約是「藍邊碗」的一倍;最大的叫「海碗」,其容量約是「老碗」的一倍。 

海碗西北農村並不用,我是在文革大串聯期間走到陝北看見的。在一個煤礦食堂里,一大群剛剛升井的礦工連臉都來不及洗,個個一張包公臉(不動),兩個白眼球(亂轉),每人手捧一個「巨大無比」的海碗,滿滿一碗玉米糊,再加一大塊玉米餅,喝得如「巨龍吸海」,吃得似「餓鬼撲食」。那才真正是「風捲殘雲、狼吞虎咽」,幾分鐘解決戰鬥!你還別說,那種吃法真有點「左持海,右擒餅,千里卷平崗」的氣勢!我當年試著端了一下盛滿玉米糊的海碗,一隻手根本端不動!

而到了飢荒最嚴重的時候,人們已不用飯碗,開始用比臉盆稍小一些的搪瓷盆喝(或灌)飯了。時間一長,一個個肚子明顯凸出,與近年來我們所見到的如衣索比亞、剛果、塞拉里昂等地饑民的模樣毫無二致——似人似鬼、非人非鬼,十分恐怖! 

想當年,人們每天腦子裡所想的唯一的大事就是:吃!只要是能吃的,甚至包括一些不能吃的,都統統想方設法塞進嘴裡填肚子。其中吃的最多的就是各種野菜,但野菜往往有毒,吃多了人會浮腫,於是許多人就渾身腫得像個彌勒佛,但臉色發綠——似人似佛、非人非佛,同樣非常可怕! 

然而情況還在持續的惡化,到61年時,大地上一切可吃的東西基本都被吃光了,於是開始有人餓死。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態,因此相信許多人都曾經直面死亡,但有多少人見過餓死的人?恐怕極少,我見過! 

餓死之人與病死之人完全不同,其最大的不同,也是最恐怖的地方是:餓死之人並無病痛感,與常人無異。只是精神萎靡、寡言少語、目光獃滯、行動遲緩,並且會很怕冷,於是每每會緩慢移動到南牆根下曬太陽,當年我也很喜歡這樣蹲著曬太陽。但曬著曬著,你會突然發現其中一人頭猛一栽……那就完了!栽一個,死一個!所謂「路倒」實在是形容得非常貼切。我後來再不敢和別人一起曬太陽,至今在海邊沙灘看見人們享受日光浴,我總有一絲怪怪的感覺,總有一種想過去翻翻他(她)的衝動…… 

(特別說明:我向毛主席保證,本人絕對不是有「非份之想」,只是想去看看他(她)們是否還……) 

更恐怖的是三年飢荒浦過,開始有食物時,人們開始恐慌性暴食,結果又撐死了一些人。撐死之人則萬分痛苦,因為長期缺乏食物,每天以大量稀湯菜糊為主,導致胃壁極薄、胃室極大、而消化能力極差,因此一旦大量進食米飯麵餅及肉類食物,便根本無法消化,進食數小時后便會劇烈肚痛,開始在床上疼痛翻滾、嘶叫哀嚎、四肢亂抓、雙目炯炯、不到一夜便會死去。其垂死過程痛苦萬分,極其恐怖!此時醫生也往往束手無策,極難救治。時年農村有「廣播網」,西北農村叫「電匣子」,於是地方政府又通過這些「電匣子」警告人們不要過快暴食以免喪命! 

我有一個學生,年紀大我幾歲,他就告訴我,當年餓得前心貼後背,天天大量喝菜糊,肚子越來越大(似鼓),胃壁越來越薄(如膜)。一次遇到吃麵條,大喜過望,就拚命吃,吃著吃著,就聽見自己肚子里「噗」的一聲——胃暴了!拉到醫院搶救,差點小命玩完!此兄現在身家過百億,說到此事,乃不勝唏噓! 正因此,我從來聽不得任何人喊餓! 

結論: 

我終於懂得:因為,吃——是命! 

所以,食——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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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評論 評論 (4 個評論)

回復 whyuask 2010-12-11 13:25
俺老爹就是當年搶飯號稱「大衛」的,吃飯極快而且很燙就可以吃下。俺倒好沒遇上最困難的年代,比上一代幸福多了,而因此養成了截然相反的習慣:俺吃飯極慢,但吃什麼都有滋味,白飯無菜也不在話下。現在物資豐富,偶爾還是喜歡一頓白飯清腸胃的感覺。
回復 001zmm 2010-12-12 11:45
點點發文必看,按爪
回復 點點星河 2010-12-12 14:20
001zmm: 點點發文必看,按爪
多謝支持!
回復 點點星河 2010-12-12 14:20
whyuask: 俺老爹就是當年搶飯號稱「大衛」的,吃飯極快而且很燙就可以吃下。俺倒好沒遇上最困難的年代,比上一代幸福多了,而因此養成了截然相反的習慣:俺吃飯極慢,但吃 ...
俺老爸也有過快吃搶飯的經歷。很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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