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坤雲從陸炳良處出來后,又餓又渴,加上心神不寧,踉踉蹌蹌上了山路。 他腳底趕著路,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早點趕回去,見到紫屏!
走到一個隱蔽的轉彎處,一塊高高的青黑色岩石矗立一旁。聽人說這一帶叫老黑岩,山路特別險要。坤雲感到一陣冷意,加快了腳步。
突然聽到身後一陣風也似的響聲,他沒來得及轉過頭去,有人已經從後面擊了他的頭部。他腦袋轟的一響,雙眼冒金星。這暈眩的當間,那人把他的身體扭轉了過來,用膝蓋猛撞他的下體。
疼痛使得他大喊了幾聲。疼痛里他的理智清醒了過來:陸炳良!一股怒火中燒,不知哪來的力氣,他從路邊的樹上扯下一根樹桿,猛的往對方的頭部擊去。
「啊呀!」對方沒有料到劉坤雲迅速的這一招,痛叫了一聲。他很快鎮定下來,比劃運氣,準備再撲。
「你敢過來我就叫你死!」劉坤雲大聲吼著。
蒙著臉的對方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打手。他沉下氣來,穩步向劉坤雲進逼。
劉坤雲雙手緊握著樹枝,眼睛試圖緊盯對手,可體力和腦力經過一天的巨大消耗和剛才遭受的突襲,已經不大聽使喚。暈暈晃晃的彷彿看到對方到了眼前,猛一掄棒,卻反被對方抓住木棍,一扯,一推,再被飛起一腳,人便踉蹌撲地。
天旋地轉里他聽到耳邊一個低沙的聲音:你小心點,別跟我們作對,我們盯上你了!劉坤雲牙一咬,腿一伸,只聽撲嗤一聲,那人像是顛了幾步。「媽的!」那人打了個回頭,重重的一拳打在他的後腦勺上。一個東西掉了下來,落在了坤雲著地的鼻子旁……
再說子英一早和坤雲道別後,一人獨領了兩班的課。傍晚他護送孩子們過河回家,卻不見坤雲回來的影子。
「永溪,今天是你送坤雲過河的嗎?」子英問上岸準備回家的永溪。
「是。我看他很急,下水想自己游過去。」永溪說。
「有這事!紫屏也還沒回來?」子英張望著顯得空曠的四周,一團巨大的不安瀰漫心頭。想起昨天坤雲還責問紫屏是不是要外嫁,今天兩人就都不見了影,這事不對頭!
「永溪,我想再過河去。」
「去幹什麼?」永溪問。
「我想去縣城。」
「這麼晚了?你想摸黑去縣城?」永溪驚訝。
「我大哥去了一天到現在還沒回來。紫屏也一天沒影。我怎麼能放心得下。」子英眼神焦慮。
「說來也奇怪。」永溪皺皺眉頭說,「紫屏今天沒讓我們送,肯定有人來接她走。」
「你是說,她是繞路從東梨鎮那邊出去的?」子英來久了,知道桐鄉東邊的東梨鎮河道最窄,離對岸最近,有座短橋和對岸連著。
「是。」永溪推理說:「這麼晚了,我猜想她也會從那頭回鄉去。」
石子英低頭想了想,感到不管怎樣應該先過河去看看。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永溪說,「我阿爸也還沒回來呢。他平時也不這麼晚在外頭的。」
「今天是怎麼了!那,咱們趕緊走吧!」
兩人重新回到筏上,往對岸劃去。
到了對岸,子英撂下竹篙,匆匆上了岸;永溪緊隨其後。兩人沿山路走著,深秋的黃昏,天色灰濛,預示著一場新的蕭瑟秋雨。子英心頭湧上來一種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