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 黑婚白婚 一

 

丁潔心晚白可仁一年到的L城。雙腳剛踏上L城的地時，感覺有些異樣。腳底踏著的是異國的地；抬頭看一看，那是異國的雲。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呼吸著他鄉的空氣。
空氣頭一回有了味道。這味道好像不一樣，以前沒聞過。
感覺很新鮮。
進關的時候填了個表，把可仁給的地址填了上去。就等著出去領行李了。不料裡面的官員出來把她叫了進去，說是表格上填的資料有些不清楚，需要核對一下。
這一核對就核對了兩個半小時！丁潔心英文不是很好，中間移民官還請來了個翻譯。
「他們會把我送回去嗎？」丁潔心忐忑不安地問。
「你把情況如實報告就好。」翻譯官說，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打電話、翻資料、查電腦，最後發現原來是丁潔心填地址時填錯了個字母。
總算是過了關。丁潔心推著兩大箱行李出來了。迎面走來了焦躁不安的白可仁。「你怎麼呆了這麼久啊？我看你同機來的人早都走空了。」白可仁說了這話后，眼光定在了丁潔心的身上。
「我還怕沒見著你就被送回國去呢。」丁潔心說著，看著一年沒見面的丈夫，立刻露出了笑臉，暫時忘了幾秒鐘前的焦慮。
「到了就好，到了就好。累了吧？來，我來推。」白可仁說著就接過了行李車。
兩人一邊推著行李走，一邊不時回過頭來互相端詳。丁潔心發現丈夫瘦了一些，這國外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

丁潔心舉頭一看，大廳頂端掛著一個大橫幅：L城歡迎你！看著那橫幅，又看著身邊的可仁，心裡定了下。第一次遠離家鄉的不習慣和在移民局受的驚嚇緩和了下來；心裡感到了些許安慰。
同車來的是一個叫小春的小夥子，是可仁的同屋。白可仁剛來一年，自己還沒有車，出遠門都是小春在幫忙接送。
「小春是個熱心人。」上了車后，白可仁對丁潔心說。
「是啊，看得出來。」丁潔心沒想到這萬里之外還能遇見朋友，心裡很是高興。
「要不怎麼說朋友呢，」小春一邊說著一邊轉著方向盤，「都有需要幫助的時候。」

丁潔心看著車窗外，「這邊沒有什麼高樓大廈。」她說。
「那要市中心才有。」可仁說。
「哦。」窗外的景觀並不如她原先想象的好。房子有些舊，居然還看到有人穿得破破爛爛的。
丁潔心看著那穿著破爛的人，正想問個究竟，小春的車拐了一個角，就進了一棟房子的側面。 丁潔心注意到裡頭已經停了幾部車，小春小心翼翼地從兩部車中間穿了過去。
車停穩了，可仁和小春兩人一人一箱，幫丁潔心把行李搬進了房子。

進了房子一看，是個大房子，看上去滿舊的，有股發霉似的味道。丁潔心注意到廳的邊上有個大壁爐，鐵閘外堆滿了報紙。可仁說這裡住著四個房客，都是留學生。
聽可仁和其他幾位房客聊天時一口一個老黑的，才知道這房子地處黑人區。
「這一帶治安不是太好，出去的時候最好別帶什麼項鏈耳環的。」一個叫小林的房客說。
「還有，晚上要把門窗關牢了。」另一位房客小甘說，「有一回半夜這裡闖進來過一個搶盜。」
「後來怎麼樣？」丁潔心倒抽了口冷氣，睜大了眼睛問。
「我們人多，又及時報警，那傢伙就跑了。」
「為什麼不搬到安全一點的地方住？」丁潔心不解。
「這裡離學校近，房租便宜。那些事，總是比較少發生的，注意一下就好了。」小林笑笑說。

可仁把潔心帶進了他們的房間。潔心打開箱子，取出了幾本厚厚的書。
「給，這是你的。」
「難為你拎了這麼重的包過來。」可仁接過書，有些過意不去。
「真是好東西。美國書特別貴。」可仁翻著書說。
「美國有什麼東西是不貴的？」潔心好奇地問。
「吃的東西不貴。」
「那可是太好了！」丁潔心說。民以食為天，吃的東西便宜，這已經是佔了生活的大頭了。
「好什麼，貴的東西你還不知道呢。」
「是什麼？」
「房子，車子，保險，看病，學費，那能把人壓跨了。」可仁當場就算了筆帳給她聽。
丁潔心聽著，吸了一口氣，這空氣的味道和她剛下飛機時聞到的有些不同。

到了L城的第三天，可仁就帶著潔心去辦社會安全卡。可仁說，有了這社安卡，才能打工。
辦社安卡的地方几個長隊排滿了人。丁潔心不由得想起下飛機時，美國移民局外頭也是排滿了人。美國好象凡是和身份有關係的地方都是排著長長的隊。

社安卡還沒拿到，丁潔心就先買報紙找工作。看著報上密密麻麻的廣告，她覺得很新奇。這裡的華人報紙上的用詞和國內的很不一樣。
「什麼是侍應生？」她問。
「就是餐館里的招待員。」
這侍應生的機會倒是滿多的。「小春的太太就是打餐館的工，工資加小費一個月能有一兩千元呢。」
「兩千元？！」丁潔心按了按手指頭，算算那得值多少人民幣。真是驚人，一個餐館服務員一個月的收入比她一年的還要多上十倍。
「也不能簡單這麼算，」可仁說，「我不是和你算過帳了，這支出也厲害。」

中篇小說 黑婚白婚 開篇

長篇小說 《一天就夠》 二十五 苦海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