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棄嬰玲玲》（13）

13 九月的新衣

高考考完了，玲玲沒有意外地考出了好成績。好幾所大學同時要了她，名氣大的都離家遠。玲玲一時定不下來，想著回家跟阿爹阿娘商量了再說。
玲玲回到家裡，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她覺得阿爹阿娘看自己的眼光都有些異樣。
「玲玲回來了，考大學的情況怎麼樣？」阿爹問。
玲玲告訴阿爹，有三所大學要她。一所在東北，太遠，她不考慮了。一所在京城，一所在省城。京城的那所大學很有名，是很好的大學，她在猶豫中。
「妞，阿娘捨不得你走那麼遠，還是就在省城上上就得了。」
阿豐的看法不同：「其實我說，反正是出門，不如選好的大學上。」
「阿爹，我也這麼想的。」
阿豐又問：「這大學要上幾年？」
玲玲說四年。
阿菊一聽就叫了起來：「要讀那麼久呀？四年，那你都23歲了。宏生19……」說到這裡，阿菊打住了。
「弟弟呢？」玲玲問，四處望著。
「宏生啊，他在田裡忙。你不在，家裡都是宏生在頂。他可能幹了！」阿菊使勁地恨不得找出一籮筐的好話來誇兒子。
說著說著，就聽到外頭有聲響。
「準是宏生他回來了！」阿菊說著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宏生，玲玲她回來了！」
宏生一抬頭，蒙著土灰的臉露出了笑：「姐姐回來啦？我去看看！」
阿菊叫住了他：「宏生，先去洗臉洗手，換身新衣服，阿娘給你新做的那身。」
「阿娘，我就想去看姐姐嘛！」
「哎呀聽話！」

宏生穿著一身挺挺的新衣，站在了玲玲跟前。
「姐姐，你回來啦？」他礙礙地說，因了那身新衣服。
「喲，宏生，又拔高了！怎麼，今天又不過年，怎麼要穿新衣服？」
「阿娘一定要我穿，說是你來了。」
玲玲撲哧一聲笑了：「我來了幹嘛要穿新衣服？阿娘人呢，剛剛還在這兒。」
阿豐禁不住插話道：「她準是做芋頭丸子去了。她知道你愛吃。」
「哦，那我去幫下忙。」
「沒事，宏生去幫就行了。你去她興許更忙了呢。坐那兒，阿爹問你點事。」
「什麼事阿爹？」
阿豐想了想，「算了，你剛到，累了，先歇著。待會兒吃飯了。」
「沒事的阿爹，我不累。」
阿豐：「歇會兒去吧，吃完飯再說。」

飯桌上，阿豐和阿菊都不說話。玲玲享受著阿娘作的香噴噴、口感好極了的芋頭丸子，也沒怎麼顧得上說話。只有宏生，不時看看姐姐。從他省人事以後，就有姐姐。有姐姐在身邊，除了安全感外，他還有種幸福感。

(發表於《中國文學》2015年第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