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姐姐訓斥了以後第一次再見心志,銀女的眼光和以前有些異樣,有些躊躇躲閃。
「你今天是怎麼了嘛?」心志過來,象往常那樣將她攔腰抱住,親她的臉蛋。
「心志,」她掙脫了他的雙臂,「姐姐說了,這,要是我肚子里有了孩子,怎麼辦?」
「什麼,你跟你姐姐說了?」心志的臉一下子垂了下來。
「我們姐妹倆什麼事都說。」
「這種事哪能說?」
銀女不說話了。怎麼她想的總比別人簡單呢?
「我都已經說了,你就告訴我吧,我要有了肚子,你怎麼辦?」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日子都幫你算好了,你不會有肚子的。」
「我是說,要有呢?」
「那,就成親唄。你不想嫁給我?」心志說著,重新又摟住了銀女。
銀女的臉立刻就舒展開了,「我想呀,怎麼不想。來,咱勾指頭。」銀女說著,伸出了小手指。
「待會兒再勾吧,先親親你。」心志沒有理睬銀女的手指,只顧親她,從臉,親到脖子。
「現在勾嘛!」銀女嘴裡還堅持著。等心志把她放到床上,床板吱吱呀呀叫的時候,她就不吱聲了。
那一次過後,銀女因為阿爸關節痛複發,裡外忙著伺候,過了大概兩個星期了才又去找心志。到那裡一看,心志門從外頭鎖著;一條鏈子,一個很大的鎖。銀女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鎖著門。她在周圍轉了幾個圈。邊上有個石頭砌起來的直直往上的桶樓,是械鬥特別厲害的時候村裡農民蓋的。農民們不知從哪裡搞來了幾條槍,就在桶樓上嚴陣以待。後來臨村挖了井,水源問題解決了,械鬥就好了許多。槍給沒收了,那桶樓就那麼廢置著。不久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住進了桶樓,聽說那人得了麻風病,那地方更是成了無人敢問津的去處。
銀女在桶樓外轉了轉,心裡猶豫,終於還是沒有敲門。
一連去了幾次,心志的門都那麼鎖著。
銀女忍不住了,就去敲那桶樓的門。她往後退了幾步,屏著呼吸,等著裡面的人來開門。
門伊伊呀呀幾聲慢慢開了,露出了那張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臉。那臉蒼白得厲害,一片一片的黑癍底下依稀可見一縷一縷的皺紋。一雙發亮的眼睛藏在垂下來的長發底下。
儘管有心理準備,銀女還是嚇了一跳,身體抖了起來。她壯著膽,問了句:大叔,您知道那房子里的人哪兒去了嗎?
對方沒有馬上回答,只喘著粗氣。
於是銀女又問了一遍。
「姑娘,你不用等了。」
「麻風」人說,聲音沙沙的。
「為什麼?」
「那個男人,有老婆。」
「你麻風,你亂講!」銀女叫了起來。
「姑娘,我沒有亂講,是他騙了你。」
「你憑什麼這麼說?」
「你認識他以前,我就認識他了。我還認識他老婆。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