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保姆和裝修工 （小說 二十六)

姐姐的話多少對我有些衝擊。我心想，這二度婚姻敗不起，還是不要太著急。

雖然劉海舟常陪我身邊，但是他並沒有逼我，沒有給我一絲壓力。

一年半后，那是我取得碩士學位的半年後，我被公司提升為人事處分處經理。每天工作特別忙，常常是早上七點半一直干到傍晚六點多。
回到家裡，什麼事也不想做。海舟常常會從飯館里給我帶來晚飯。
有時陪我聊一會兒天，有時見我那麼累，交代一聲早些休息就走了。

有一次，見我精神好點，他就坐在一邊看著我吃。
雖然他一直默默地坐在一邊，我感覺他有話要說。
看著我吃完了，他就說：「阿娟，看你這麼忙，我想……我們一起過吧，好嗎？這樣我可以名正言順照顧你。」
我聽著他的話，低頭不語。
「你想過這事沒有？是不是有什麼顧慮？」

我說，有，我怕自己沒辦法生孩子。
他說他不在乎。
我說，我在乎。

「你是不是不樂意我帶著小強？」
我說不是，相反的，我也很喜歡那孩子。
「那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了。」他說。
「再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好嗎？頂多一個月。」我請求他。

雖然他有小強，他們是父子情深，我還是覺得，海舟這樣的好男人應該有自己的孩子，應該享受那份天倫之樂。 假如我真的無法生育， 他再怎麼說無所謂，我都會很猶豫的。

幾天之後，我打電話到醫生診所約了體檢的日子。我去檢查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結果出來，一切正常。醫生說，我生孩子沒有問題，只是要快。我年紀也不小了。

真是喜出望外，感謝上帝！我等不及給海舟打了電話。

他來了。見我廳里擺著鮮花，房子里打理得漂漂亮亮，就問是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我說就看他了。如果他還願意娶我，那今天就是我們的節日。

他抱起了我，笑得有點象孩子似的。
我好喜歡他這心花怒放的樣子。

有人說，假如一個男人沒有過象孩子那樣開心的時候，真是個遺憾。
假如海舟沒有那樣的經歷，我會心疼的。

幾乎每個星期，每一天，我都在想著讓他開心的新招。我的工資算不錯的，海舟不必再象以前那麼辛苦的去跑裝修。每次看著他從從容容從工地回來，或者是和小強出去打籃球，或者是輕輕鬆鬆修整自家的園子，或是從教會服務回來，我都會很開心。

他四十二歲生日的那天，我們請了一些親友一起來慶祝。晚會上，他當著大家的面拉起了我的手，又拉起了小強的手，說：「原來覺得這輩子比較慘； 好不容易來到了美國，還是受苦，沒有什麼意思。現在才知道，我是為阿娟和小強來的美國，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會心地笑著。他和我，雖然是來自天各一方，不同，是有許多不同。但是那些不同，終究還是被融化到更為厚道的同里去了。

海舟帶我去逛海灘。 我看著他站在海灘上看著遠處的浪潮若有所思，我知道他想起了什麼。這個海，和他藉以逃難出來的是同一個海。

其實，我也想起了什麼，我想起了福安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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