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石子英和朱利婭動身離開了桐鄉。站在桐鄉對岸,回望剛剛走過的嶄新青河橋,石子英感慨萬千。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彷彿一尊雕像。跟著大哥劉坤雲第一次進桐鄉的情景歷歷眼前:
……
他們一路往上,順著山崖拐過一個又一個大彎。
「得有三里路了吧?」石子英喘著氣問。
「差不多吧。」劉坤雲答。
「這往上的路,還挺累腳力的。」
「這就累腳力啦?」坤雲看了看他,說:「往下才叫累腳力呢。怎麼,後悔跟我來不?」
「才不。不過我們倒是找個地兒歇歇腳吧,都折騰好幾天了。」
劉坤雲看了看錶,說:「我們得趕路。天色一晚怕有蛇。」
「哇,還會有蛇啊!」
「山裡么。」見子英被那背包壓得背有些彎,坤雲說:「來,把那包放我推車上。」
「不用了大哥,我能行。」子英還想推。
「快點,沒時間了。」坤雲不由分說,搶過背包,背在了自己肩上
……
他們來,懷抱著一種道義,更重要的,是一種激情 --- 大哥坤雲說過:仁和愛,是要和激情相伴隨的。
他們成功了嗎?應該說,至少在階段上,他們是成功了。不過,桐鄉變化,總讓石子英有種諷刺感。他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見真章的,還是那個本來把桐鄉拋在了腦後的財團和勢力。
不錯,是他們發出了那最初的啟動的一擊。因了他們,因了紫屏,也因了建設的大氣候,青河橋終於立出了水面,十里溪亭路終於伸展了開來。
代價太大,太痛!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就這麼永遠躺在了桐鄉的地下……
他們失敗了嗎?也可以說部分的失敗。因為紫屏不得不離開了自己最親愛的家鄉。雖然桐鄉交通貫通了起來,人們的心卻沒有跟上。人們的偏見、歧見還在那裡;這種歧見,把世界上最純情的女人當作了污濁和晦氣。
河面上風吹過來,吹乾了子英潮濕的眼眶。
「子英,忘了以前那些傷心的事吧!」朱利婭竭力勸慰他。
石子英搖了搖頭,他不能忘記,他怎麼能忘記他生命里那麼重要的人和事。
「朱利婭,你跟我講過,耶穌是什麼?」子英突然問。
「耶穌,」朱利婭不知道為什麼子英會突然提起。「耶穌是愛,是希望,是生命,是……」
「謝謝你,朱利婭!」石子英心頭湧上來一股莫名的寬慰。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是個有信仰有理想的人。桐鄉的山水溝壑告訴他,理性、信念,有時是那麼的具體和瑣碎;瑣碎到你會感覺不到那就是人們所謂的冠冕堂皇的理想和信念。信仰和理想,有時又伴隨著那樣深切的痛……
「明年,明年……」石子英自言自語。
「你在想什麼?明年怎麼了」朱利婭關切地問。
「明年我應該再回來。」他回答。是,他應該再回到這美麗的青河畔。這裡,彷彿是他生命的初點。 這裡有坤雲、有紫屏。白花的弟弟寶樹還留在小學里;還有桐生,還有小寧……他們都還在小學里。石子英的眼前出現了好多,好多雙渴望著的眼睛……有的使命彷彿難以完成,但是無論如何,他要,他要回去把更多的孩子們送進桐縣初中、高中。他要再回來,再度體驗他和他摯愛的人們曾經共同分享的激情和一起度過的歲月。情和愛,值得一切。
「那明年我和你一道回來。」朱利婭的話音在石子英耳邊響著。
石子英的眼光專註著對岸。明年,明年他還會再見到紫屏的;明年的桔梗花,一定不會太憂鬱,太憂傷;明年的桔梗花,一定多了許多燦爛。(精華連載完畢)
后註:先前由於無法推薦本小說,致使不少讀者沒有機會看到卷一卷二乃至卷三的大部分章節。本書目錄大致在下,歡迎回閱;另外,稍後有機會我也會把剩餘的章節全部貼完。
一天就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