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後,小寒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信件。
他這輩子總共也沒有接過幾封信,可接到這封,他似乎並不意外,他似乎已有預感。
信么,總是有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姓名地址,這封信,只有收件人 --- 就是他 --- 的名字和地址,卻沒有寄信人的字樣。
帶著莫名的顫抖,他打開了純白色的信封。裡面只有一張信涵,枱頭上印著「桐州監獄專用」的字樣。
他心砰砰跳了起來,往下看,信紙上只有短短的三行字:
小寒,
紫屏交託給你,照顧她,帶著她,遠走高飛。
大哥炳良
他認得出來,是陸炳良的筆跡。
兩個星期後,小寒帶著紫屏離開了桐縣。 他們的車,風餐露宿,在原野上賓士。有一次開過山邊,紫屏突然叫停。她下了車,走到路邊一簇桔梗花的邊上。她在那花跟前蹲了下來。
遠處,是一片收割過的稻田。那地,叫她想起桐鄉那塊剛收割過的稻田,那一天……
她沉默著,她已經很久沒有怎麼說話了。
但是她記得,每個細節都不曾忘。那天傍晚,那滿天紫色的晚霞;河面上水鳥悠揚的鳴叫聲……劉坤雲那溫暖有力的手怎麼摟著她,他怎麼俯下頭來,她的嘴唇記得他那熱切的吻。
……
「寶貝,解開,讓我看看你。」他說…… 「紫屏,我愛你!……妹子,我要你!」她記得他靈魂入竅般的進入,她胸田裡珍藏著他那一口深深的氣。
「坤雲哥,我也愛你!」紫屏重複著那一刻她說的話。「一天就夠。坤雲哥,一天就夠。」
……
身後的草抖動了幾下,紫屏發麻的身體緩緩轉了過去。她看到了小寒。他站在那裡,離她大約三步遠,目光里滿滿的關懷。
小寒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她的身邊。他蹲下來,摘下一朵桔梗花,別在了她的耳邊。
「小寒,」她迷茫的眼睛看著他,「你是不是就是我坤雲哥?」
小寒深情回答:「你怎麼叫我都行,只要你高興。」
「坤雲哥,是不是回來了……」紫屏對著桔梗自語,又抬頭看看小寒,眼淚突然像斷了線的珠子,從她的雙頰流淌下來。
「紫屏,你不要這麼難過,好嗎?」
她擦著淚眼,低下了頭。「小寒,我是不是一個不幹凈的女人?」
「紫屏,你是世上最乾淨的女人!」小寒說著,愛的雙臂抱住了她。
紫屏還想掙脫,他不讓。「你知道一直以來我最快樂的時候是什麼時候嗎?」他問。紫屏無助地靠在了她的肩上,無言以答。「就是你在我車上的時候。」
她的眼淚濕透了他的衣裳;她的身體激烈顫抖著。
他感覺到了。「紫屏,不要憋著,想哭,就大聲哭吧,有我聽著。」
曠野上迴響著一個女人開懷的哭聲,像浪潮,一波一波,傳向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