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交匯，讀獲獎詩人于堅詩有感

三江（怒江，金沙江和瀾滄江）交匯，孕育了雲南一代詩人。這裡頭，我有幸讀了于堅與和慧平的詩，並結識了詩人和慧平。

作品111號


越過這塊空地
世界就隆起成為高原
成為綿亘不絕的山峰
越過這片空地
鷹就要成為帝王
高大的將是森林
堅硬的將是岩石
像是面對著大海
身後是平坦的天空
我和高原互相凝視
越過這塊空地
我就要被它的巨影吞沒
一葉扁舟
在那永恆的大波浪中
悄無聲息


虔謙：我不知道這塊神秘的空地是什麼，我想象詩中的「空地」是一派巍峨的、將一切的命運一分為二的時空。詩人知道那「空地」是什麼，並且相當確信那「空地」之外一切（世界、鷹、森林、岩石、我......）的運數。


怒 江

大怒江在帝國的月光邊遁去
披著豹皮 黑暗之步避開了道路
它在高原上張望之後
選擇了邊地 外省 小國 和毒蠅
它從那些大河的旁邊擦身而過
隔著高山 它聽見它們在那兒被稱為父親
它遠離那些隱喻 遠離它們的深厚與遼闊
這條陌生的河流 在我們的詩歌之外
在水中 干著把石塊打磨成沙粒的活計
在遙遠的西部高原
它進入了土層或者樹根

虔謙有感：大怒江，詭異到有些陰森，陰森中帶著它特有的強悍。詩歌之外的河流有兩種：天國般的美麗和諧和地底般的陰森嵯峨。


避雨的鳥

一隻鳥在我的陽台上避雨
青鳥 小小地跳著
一朵溫柔的火焰
我打開窗子
希望它會飛進我的房間
說不清是什麼念頭
我灑些飯粒 還模仿著一種叫聲
青鳥 看看我 又看看暴雨
雨越下越大 閃電濕淋淋地垂下
青鳥 突然飛去 朝著暴風雨消失
一陣寒顫 似乎熄滅的不是那朵火焰
而是我的心靈

虔謙有感：除了「小小地跳著」尚有推敲餘地外，這首詩，是粗獷的于堅詩中少見的細膩、敏感和輕柔之作。透過這些詩句，我探測到詩人會顫抖的心靈。我有些失落，因為詩人的心靈似乎過於敏感，甚至過於稚嫩：一隻青鳥的寧可選擇投入暴風雨也不選擇留在詩人溫暖的屋中，足以摧毀一顆心靈的溫柔。

又，我讀過一句話：蠻荒護衛著世界；我自己發明一句話：溫柔護衛著世界。溫柔本身，應該是堅強的，應該是強悍的，應該是堅韌的；溫柔，不應該那麼容易就被摧毀，否則，它就不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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