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 《一天就夠》九十三 歸

九十三 青河女兒歸

第二天一早，陸炳良一走，紫屏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她只收拾自己帶來的衣服什物，本來，陸炳良為她購置的她一樣也不想帶走。後來她想了想，就收走了一件綠色的外套。陸炳良給了她一張信用卡，她原封不動放在了桌上。
她想起了桂花大娘，眼淚止不住淌了下來。她不能和她告別，什麼也不能和她說。

門響了，是桂花大娘。「閨女，一起去菜市場吧。」桂花大娘說。
「娘，今天我不去了。」紫屏說。
「身子不舒服啊？」桂花大娘又問。
紫屏無聲點了點頭。 她不敢再出聲，因為她知道她的聲音已經異常。桂花大娘「唉」了一聲，退了回去。她心裡清楚，紫屏不中意她的乾兒子，她是被迫到的陸家。這些日子來，她就沒見紫屏笑過。

桂花大娘和秋桐一起買菜去了。紫屏背著一個，挎著一個，就這麼樣下了樓。她環視了一下這個華麗舒適的又是空蕩蕩的房子，好象留戀點什麼，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是不是因為這曾經陌生的漂亮樓房和她質樸的山水桐鄉有著難以分開的關聯？她嗓子一陣哽咽，卻不敢再久留。她很快的從後門走出，離開了陸府。

坐了一程公交車后，她踏上了回鄉路。這條路她怎麼走到另一端的，她沿著反方向走了回來。 她的腳步很急，雖然她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麼。她幾乎什麼也不想，一切的傷痛都暫時潛伏。一個潛意識主宰著她：她對得起桐鄉，她對得起良心。
日頭剛過中天的時候，她趕到了青河邊上。青河水，波瀾不驚；她知道，她誤了中午的那趟船。
她站在岸邊的桂花樹下，獃獃地望著對岸。一陣寒風過，她身上打了一個寒顫。她裹緊外衣，坐了下來。北風南扇，她出了神地望著河水離她而去的層層漣漪。有些稀疏的倒影里，她彷彿再一次看到了她熟悉的一切：弟弟紫順，哥哥紫建，桂花大娘，青伯……新開張的小學里的孩子們，還有，劉坤雲和石子英。

青河水，映著她的女兒潮濕的雙眼。

建橋民工今天歇息，只見得幾處橋墩，靜靜地聳出水面。那橋墩的影像，顯得那麼刺眼，紫屏低下頭來，看著自己穿著的、陸炳良買給她的綠色外套。

身後是山，面前是河。可憐的紫屏，忘記了寒冷和飢餓，孤零零在這山水的狹縫裡等待著，一直等到了日西斜。

劉坤雲和石子英下了課，和學生們一起走出教室，朝河邊走來。走到近處，劉、石兩人同時楞住了。
「紫屏？！」子英驚語出口。
坤雲靜聲疾步，到了跟前。
「紫屏，真是你！」他終於喊出了聲。

《一天就夠》九十二 既然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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