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魏先生在同一個群里很久,居然從未過貼。群里諸君這兩天回顧當年網事,洸洋恣肆文彩斐然。。。當然我來得晚,毫無印象。古人王羲之說「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我和魏先生,忽然就有了交集。在死生這條界線間,坦誠地同框了。不過他現在是和王羲之以及王羲之筆下的古人一樣,都是古人了,只是把痛給了我。
死生雖大,沒事也沒人去想它,或者能想也不去想。因為死生,有脫無解,有數無計。想了就頭疼,很傷生趣。
今年,因著病毒,倒是多想了些,總覺得上天憐眷,這要命的病毒總不會落我頭上,親戚朋友同事都沒人有事么。結果,那麼個年輕陽光的群友,腦袋裡一根血管的事,就把死生這面鏡子拍到面前,讓我避無可避。
群里一片都是痛心留戀的話。我卻什麼也不想說。心頭忽然冒上來一句,「忍看朋輩成新鬼,怒向刀叢覓小詩」來。仔細凝神想,彷彿真是有幾分怒的。再一想,又不知為什麼怒,跟誰怒。是怒命運無情,不管人家嬌妻幼子如何,還是怒天地不仁,直把人和芻狗無異,還是怒人生無常?好象,就是在怒人生之無常了。健康活躍的一個人,誰知道血管里竟悄悄長個瘤,說起來誰知道我滿身的血管里又在長著什麼,所以因為無常無影而恐懼,憤怒當然是比恐懼和痛苦輕鬆多了。
呆坐著,再想一想,冒上來的是「死者長已矣,存者且偷生「,想到「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輕輕一抹,該幹嘛幹嘛,亂世的人也真是,特也的拿生死不當回事。換一篇,」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飴之福,可得永年「,曹孟德不愧是奸雄,對生死看得倒是洒脫。本來是一路往洒脫著想的,忽然轉念間,陽光歡樂的魏先生還是跳到眼前來微笑了,不由得悲從中來,想到人生本來不如意者就十之八九,就這還苦短,還挺好個人忽然就沒了?!死生亦大矣,豈是三言兩語背兩句詩就跳的過去的?
記得十幾年前班裡第一個同學病逝,我寫的悼文,好像是這麼結的尾,據說英魂在天上,對下面人間蠅營狗苟的這些破事,自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不知兄台此番瞭然大悟后,可否看顧我等故人,於芸芸眾生中,多指點我們點迷津嘛。
你在那裡心領神會地看著我們微笑,而我們,會好好地,快樂地把剩下的日子過完,到時兄弟們再見。只好如此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