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喜歡看深刻的記錄電影,尤其是那種記錄平凡,掙扎和煎熬的電影。她以為那可以幫她更深刻地理解人生。她愛問「你怎樣活和怎樣結束才讓你與眾不同」?我勸她說,人生象度假。偶爾的跳出生命本身,去據高臨下地看一眼,算是活的明白。不過大多數時間,還是應該混在人群中傻笑才好。
人們開玩笑,說普通青年,二B青年,文藝青年,幾乎拿文藝當罵人的話了。細想,文藝的人們要用獨到的眼光看人生,獨到的筆觸寫人生,在孤獨中創作,無奈中煎熬。。。不管自己的堅持是偉大或是荒謬,卻應該以自己的追求和自己的與眾不同為自豪的。
以前看過李寶田演的一個電影。他離婚後和小姨子兩個相愛了。他是寫手,小姨子跳藝術舞。兩個都混得一塌糊塗。他的文章沒人要,小姨子為爭取一個比賽的機會什麼代價都要付。他對小姨子說「你啊,你就是個蟲兒啊。吃一輩子草葉,攢一生精華,卻吐出個繭把自己包在裡邊。掛在那裡,風吹日晒,鳥食蟲咬,生死由天。因為還在當小蟲的時候,天天吃苦澀的葉子時,心裡一直想著以後有一天會變成個大花蝴蝶呢。」兩個人相互看著,小姨子在無奈的眼淚流出來之前忽然笑了,「你還不是一樣?你也是個蟲兒。」十幾年前的電影了,是不是原話都忘了,就記得小蟲兒這個比喻。
小蟲們最可敬的是它們從不報怨。自己選的路自己走。走出來了,走丟了,走死了,誰也不怨。不怨滿天飛的花蝴蝶運氣太好,也不怨自己運氣太不好,更不怨觀眾評委有眼無珠,他們的堅持就是支持它們在艱苦中努力的動力。
蘇東坡有一天問自己的三個太太,你們說我肚子里都是什麼?一個說老爺一肚子道德。一個說老爺一肚子文章。第三個,最後陪他窮困到死的,叫王朝雲的,說,你是一肚子不合時宜。東坡聽了大笑。
蘇東坡笑什麼?小蟲們笑什麼?
我以為他們的笑是自豪的笑,為自己的堅持,為自己的不屈。他們堅信自己的「與眾不同」的價值。
我喜歡坐在人群里傻笑。笑失敗的小蟲們笨,笑抱怨的小蟲們假,笑不會笑它們的人們傻,笑花蝴蝶們都是韓寒。